第六十一章 兩個人的直覺

  鼓凳在地上彈跳一下，滴溜溜的朝著一邊滾了兩圈，歪倒在地。

  蕭景塵墊在下方，眼角泛出淚花。他捂住被南寧的頭磕了一下的下巴，一時也不知道是下巴更疼一些還是尾椎骨更疼一點。

  一向最注重自己形象的二皇子此刻也顧不上表情了，齜牙咧嘴地推了一下身上的南寧，很好，沒有推動！

  他深吸一口氣，含糊不清道：「快把她給我拉走！」

  沈聽瀾頭疼的扶了下額，上前扶起南寧，蕭雲笙也搭手拉起倒在地上的二哥。

  「疼！疼！三弟你慢些！」蕭景塵扶著摔疼了的屁股，一瘸一拐的站起身，額角青筋鼓起，指著南寧氣到發抖，「很好！南寧是吧，我記住你了！」

  

  另一邊，沈聽瀾追著歪歪倒倒的南寧滿屋子跑，蕭雲笙看不下去截住南寧，對沈聽瀾道：「你一個人怎麼把她送回去，不如我們送你們吧！」

  沈聽瀾看著在原地轉圈跳舞的南寧，猶豫道：「那就麻煩三殿，三公子了！」

  「等等！誰說要跟她們一起走了！」蕭景塵不樂意了。

  「那我一會兒讓小廝送你們從後門走。」非煙眉眼含笑，「這麼晚了，她又醉成這樣，要是被人看見就不好了。」

  「多謝非煙姑娘！」

  「我說了，本公子不願意！」蕭景塵叉腰。

  「二公子一向都最懂我們女子的心思了，也從不嫌棄非煙的出身，一直將非煙視為朋友。我想，二公子不會是那么小氣的人吧？」

  「當，當然不是！」

  四人從後門出，馬車上，南寧已經不再鬧騰，枕著沈聽瀾的肩膀睡得香甜。

  蕭雲笙坐在二人對面，蕭景塵一個人趴在后座賭氣不作聲。

  「沈姑娘。」蕭雲笙溫聲開口，「這裡到國公府正好順路，我們先送你回去吧！」

  「還是先送南姐姐吧！」沈聽瀾看了一眼南寧，小聲道：「恕臣女直言，南姐姐醉成這樣，二位殿下不適宜出現，還是我在場更合適一點。就是要麻煩兩位殿下多繞路了。」

  「你說的不錯，是我欠考慮了！」蕭雲笙笑了一下，眸中划過一絲詫異。

  平南侯府門外，馬車遠遠的停下，沈聽瀾扶著南寧，直到看著府中下人將其接進府中，方才轉身上了馬車。

  馬車重新晃蕩行駛，三人各占據一側，一時間，車內氣氛有些尷尬。

  好在國公府離侯府不遠，離大門還有幾百步的距離，沈聽瀾便讓車夫停了馬車。

  「今日之恩，聽瀾在此謝過，只是……」

  「沈姑娘放心吧！」蕭雲笙點了下頭，「我和皇兄會為兩位姑娘保密的，當然，也請替我和皇兄保密。」

  「那就多謝兩位殿下了！」

  沈聽瀾下了馬車，轉身朝著府門走去，臉上怯懦的神情一點點褪去，目露思量之色。

  三皇子蕭雲笙生母只是嬪位，又不是受寵，所以雖然他素來有端方君子之稱，在朝中多有美譽，但這儲君之位註定與他無關。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在他溫和有禮的面孔之下，她總覺得藏著點什麼。

  至於蕭景塵……

  別的不說，至少品性不壞，瞧著也不像是個有城府的，今日南姐姐都那樣了，他都未曾擺皇子的架子。

  馬車內。

  蕭雲笙看著沈聽瀾進了府，放下車簾後思忖了一下，對蕭景塵道：「二哥，聽說母后有意將沈二姑娘指給你？」

  一直扭頭趴在內側的蕭景塵詫異抬頭，「這你都知道？你不是才剛回來沒幾日嗎？」

  「二哥應當知道，這宮裡哪有什麼秘密，小道消息早就傳遍了。」

  「是嗎？」蕭景塵眨巴下眼睛，目光困惑。這件事八字還沒一撇，母后只跟自己提了一下，連悠然都不知道，這就傳出去了？

  不過很快他就把這個想法拋到腦後，不再糾結這件事，解釋道：「也沒有，母后只是提了一下，這沈二姑娘你也見到了，根本就不是做皇子妃的料子，母后估計早就打消了念頭。」

  「是嘛！」蕭雲笙勾了勾唇，不以為意。

  「對呀！她……嘶！」蕭景塵支起胳膊，不小心牽扯到了尾椎骨，疼的咧了咧嘴，「這姑娘上次跟我說啥來著，對了，女子無才便是德。呵呵！」

  「她跟那個南寧一樣，一個不學無術，一個粗鄙無禮，難怪能走到一起去。尤其是那個南寧，今日看在她喝醉的份上，本殿下不與她計較，等我養好了傷……」

  蕭雲笙耳中聽著皇兄的絮絮叨叨，垂眸掩去目中思索之色。

  一個講出那種話的女子必是循規蹈矩之人，這樣的人卻跑來逛青樓，怎麼看怎麼怪異，只能說，這姑娘也在隱藏自己。

  沈國公府。

  沈聽瀾前腳踏進府中，後腳消息便傳到了遠香堂小江氏耳中。

  「回來了？」

  小江氏斜靠在榻上，抬眼看向得了消息的宋媽媽，一名侍女正跪在她身邊小心翼翼的用鳳仙花的汁液給她染指甲。

  「是！門房小廝說二小姐是自己進的府，但他們留了個心眼，從角門悄悄出去了一個打探遠處的情況。」

  「怎麼說？」

  「說是……」宋媽媽猶豫了一下，看向跪在地上的侍女。

  小江氏垂下眼瞼瞅了侍女一眼，「下去吧！」

  待侍女退下，小江氏慢條斯理的拿起工具繼續塗抹未染完的指甲，就見宋媽媽走近幾步壓低聲音道：「小廝說是遠處停了輛馬車，瞧著像是宮中的。」

  「唰！」

  小江氏手中一抖，手中的汁液沾到了手上，她將工具往容器里一扔，寒聲道：「沒看錯？」

  「沒有，咱們府中門房的眼力您也是知道的，小廝說那馬車外部低調，一般人認不出，但從一些暗紋還是能看出來是宮中的規制。」

  「真是好的很！」

  小江氏輕笑一聲，笑意未達眼底，「咱們這位二小姐平時不聲不響的，確實個幹大事的料子，就像她那令人討厭的母親一樣！」

  「那夫人，我們該怎麼做？可不能讓那個賤丫頭擋了咱們姑娘的道，不如隨便找個破爛門戶將她打發了。」

  「不行！」

  小江氏冷聲道：「畢竟她還頂著嫡女的名頭，門戶太低不僅老爺不會同意，而且還會丟了我們國公府的臉。」

  「難不成還得給她尋門好親事不成？」

  「不用。」小江氏心中有了主意，面色慢慢放晴，低聲笑了起來，「要是這丫頭自己做錯了事呢？呵呵呵呵！」

  笑著笑著，她看到自己染失敗的指甲，想到那日青氏在自己面前炫耀她的丹寇，壓抑在心底的怒氣翻湧，揮袖將桌上的工具砸到地上。

  妝盒翻倒在地，鳳仙花的汁液緩緩流淌，一地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