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三人相遇

  長樂大街，上京城最為繁華的幾條街道之一。

  此刻正值正午，街道兩旁店肆林立，秋日裡明媚又絢爛的陽光灑落在紅磚綠瓦和那眼色鮮艷的樓閣飛檐之上，灑落在粼粼而行的車馬與絡繹不絕的行人之上，一派熱鬧繁榮之象。

  天然居二樓臨街的雅間內，周予安與陸晏舟相對而坐。

  「你這大忙人，我要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看著對面坐的端正一絲不苟的人，陸晏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周予安抬眼淡淡瞥了他一眼，沒理會他的話，直接道：「兗州那邊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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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信的時候父親就派人去兗州了，只是路途遙遠，消息還未傳回來。」

  「嗯。」周予安點點頭，「我回去查過張謙落水的卷宗。去年九月初四，張謙被人發現溺死在永興渠中。衙門的人檢查過現場，又經仵作驗屍後，確認張謙應是醉酒後不小心落水身亡。」

  「據張謙府中管家交代，張謙確實有飲酒的習慣，且九月初三是其亡妻忌日，每年這一天他都會在天然居喝的酩酊大醉，而從天然居到張府的必經之路上，確實會經過永興渠。」

  「所以堂堂一位朝廷命官身亡就這樣草率的以意外結案了？」陸晏舟詫異。

  「能查這麼多已經是因為他是朝廷命官了。」周予安垂眸看著桌面上的杯子，「永興渠中每年都會淹死不少人，如果每一個人都要細細追查，京兆尹和刑部的人怕是要忙死。況且這案子也並不草率，有理有據，當初辦這個案子的人還是用心了的。」

  「那這麼說，豈不是半點有價值的消息都沒有！」陸晏舟劍眉擰起，有些氣餒。

  「卷宗沒有信息，就自己查。」周予安白皙修長的手指在桌面輕輕敲擊，「我們不是就在天然居嗎？」

  對啊，陸晏舟眼睛一亮，從座位上站起，「我這就去找掌柜的打聽！」

  「等等！」周予安揉了揉眉心，「直接去問會打草驚蛇！」

  「那怎麼辦？」

  「再等等。」說著，周予安端起桌邊的茶杯，輕抿了一口。

  「……」

  見周予安不再出聲，陸晏舟聳了聳肩，百無聊賴的在屋內轉了一圈，湊到窗前。

  誒？那不是……

  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陸晏舟饒有興致的挑了挑眉，朝著那人喊了一聲，

  「喂！洛十三！」

  此時剛從宋祥家中出來的沈聽瀾和天權正在返回閣中的路上，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聞聲抬頭，正對上二樓窗口處那雙乾淨而明亮的眼睛。

  見沈聽瀾抬頭，陸晏舟招了招手，眉宇間神采飛揚，又喊了一遍她的名字，「洛十三！」

  過往行人聽見聲音，好奇的目光在兩人身上匯聚。見狀，天權皺起眉頭，低聲詢問沈聽瀾的意見，「少主……」

  沈聽瀾想了想，對著天權道：「你先回去吧，記得把巧素教好。對了，也別對人家小姑娘太嚴肅了，多笑笑，別嚇著人家。」

  「……是。閣主說讓少主晚上回去用膳。」

  「好，我知道了！」

  天權抬頭看了一眼陸晏舟，領命離去。在他走後，沈聽瀾抬腳邁進天然居的大門。

  意外的是，她在二樓看到一雙熟悉又清冽的眼。

  雅間內，陸晏舟見沈聽瀾愣了一下，連忙介紹道：「哦，這位是……」

  「周予安，周大人。」沈聽瀾打斷他的話，目光直視著周予安，勾唇調笑道，「上京城中的姑娘哪個不識得周大人呢？」

  「你說的是那個什麼美男排行榜吧！」陸晏舟哈哈一笑，露出一顆尖尖的虎牙，頗有些幸災樂禍，「我也是回都城之後才知道的這個。誒，對了，這榜單不就是你們聽風閣出的嗎？」

  沈聽瀾點點頭，心道你也不用這樣開心，等新一期榜單出爐，你就會在上面發現自己的畫像，本姑娘大發慈悲，給你排個靠前的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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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周予安長如蝶翼的睫毛輕微顫動，從沈聽瀾進門就未曾抬起的眼眸終於捨得施捨給她一個眼神，「你是聽風閣的？」

  「對呀！」沈聽瀾笑的眉眼彎彎，乾脆利落的應聲。

  周予安蹙了下眉，沒再說些什麼。

  沈聽瀾見狀，施施然直接在人對面坐下，用手撐著下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周予安看，微微出神。

  那日自己暈過去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

  玉雪丸價值千金一藥難求，就這樣被你隨手送了出去嗎？

  為什麼呢？

  你又不記得我是誰，我也對你沒有絲毫用處……或者說就像小時候一樣，你也只是突然發了善心？

  都說嘴唇薄的人最薄情，可你明明是這樣溫柔的一個人啊！

  「十三？十三！」

  「啊？」沈聽瀾回過神來，轉頭看向陸晏舟，「怎麼了？」

  「雖然我也知道我們家予安很好看，可你這也太明目張胆了吧。」陸晏舟撇撇嘴，「誰家姑娘像你似的？」

  「陸小將軍這就孤陋寡聞了吧！我們江湖兒女都是這樣，不拘小節。」

  「可你……咦，你怎會知道我的身份？」

  沈聽瀾抿著唇，到底沒有說出其實她見他第一眼就猜出了他的身份，她解釋道：「很好猜啊，姓陸，又能跟周大人如此熟悉，只能是鎮北侯府陸小將軍了！」

  「也是！」陸晏舟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不是故意瞞你的，正式認識一下，我叫陸晏舟，十三以後叫我晏舟就好！」

  「好！」沈聽瀾點點頭，「所以你叫我上來幹什麼？」

  「這個……」陸晏舟看了周予安一眼，見他沒什麼表示，開口道：「我想拜託聽風閣查一則消息。」

  沈聽瀾眉毛皺起，直接拒絕，「聽風閣規矩，不涉朝堂之事。」

  聞言，周予安平淡的面色起了波瀾，他看向沈聽瀾，「你怎知他拜託之事會涉及朝堂呢？」

  「我如果說是直覺，周大人信嗎？」沈聽瀾唇角微彎，「聽風閣是江湖組織，歷來規矩，朝廷與江湖兩不相干，很抱歉，這個交易，聽風閣不做。」

  「你能代表聽風閣？」

  「當然！」

  二人目光匯集，一個平靜如深淵，一個明亮如烈陽，兩相對峙之間，毫不相讓。

  就在這時，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

  沈聽瀾耳朵一動，她竟然沒有聽到來人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