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渣滓

  太陽日上三竿，宋祥哼著小曲打著擺，三步一搖晃地往家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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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經過打鐵鋪子，鐵匠王五吆喝一聲，「呦！宋老三，這是打哪回來的？」

  宋祥小眼一眯，嘴巴咧開，笑容猥瑣，「嘿嘿，老哥跟你說了，你可別不信，我剛從會春樓出來。嘶，那地方的姑娘，那叫一個水靈。那相貌，那身段，一個字，絕！」

  「這青天大白日的，你在這做什麼夢呢！會春樓也是你能進去的地方？」蹲在街角曬太陽的劉富貴譏諷一笑，「我說宋老三，你上次欠賭場的銀子還清了沒有。我上次可看到賭場追債的把你狠狠揍了一頓。」

  「你瞧不起誰呢？」宋祥白眼一翻，嚷嚷開來，「不就是區區幾十兩銀子嘛，老子早就還清了。實話告訴你，老子剛發了筆大財，等過些日子，老子就搬出這個鬼地方。到時候，哼，你想見都見不到老子咯！」

  「呦呦！說你胖你還喘上了！」劉富貴撇了撇嘴，沒再搭理宋老三，他跟一個酒鬼有什麼好扯的。

  這廂，宋祥與劉富貴斗完了嘴，一臉得意的回到自己的破敗小院。

  當初宋清河戰死，宋家一瞬間沒了主子，陸侯爺做主，給所有宋家下人發放了一筆不菲的遣散費。那筆銀子，足夠一個普通家庭充實過活一輩子。

  他拿著父親和自己的雙份錢也曾闊氣過一陣子，後來沾了賭，銀子揮霍一空，淪落到如今家徒四壁，窮困潦倒。

  哆哆嗦嗦打開院門，宋祥來到屋門前正欲開門，突然眉頭一皺，瞬間酒醒大半！

  他夾在門縫中的樹葉不見了。

  前日發了筆橫財，他擔心家中遭竊，每次出門的時候，都會在門縫中夾一片葉子，而現在，那片葉子不見了。

  心中一慌，宋祥也顧不得這是自己的門了，猛地一撞，房門「砰」的一聲打開，四周揚起塵土。

  陽光照進屋內，半空中一片片細小的塵埃在陽光下飛舞，金光照耀之下，一名華服公子負手站立在他空無一物的家中，與四周破敗髒亂的環境格格不入。

  「！！！」宋祥瞳孔急劇縮小，心卻莫名安定下來。

  雖然不知道家中為何莫名其妙出現這樣一個人，但他說到底也見過些世面，而且從眼前人的打扮來看，顯然是看不上自己藏在牆壁中的那些銀子的。

  想到這，宋祥警覺後退幾步，撤到門口，以方便自己隨時逃跑。同時臉上掛上諂媚的笑容，客氣地拱了拱手，「不知這位公子出現在小人家中所為何事呀？」

  沈聽瀾轉過身來，細細打量了一眼宋祥，開口道：「你是宋家人？」

  傳入耳中的聲音清脆悅耳，似流水潺潺，又帶著點寒玉般的清冷，宋祥耳尖一動，原來是位姑娘。

  想著，他抬眼望去，不禁愣在原地，目光發直。

  這位男裝打扮的姑娘臉上戴了一張精巧的銀色面具，雖只露出小半張臉，卻足以讓人想像出她整張臉的容色是何等傾城。

  一瞬間，宋祥突然覺得剛剛還讓他不斷回味的會春樓姑娘是何等庸脂俗粉，這錦衣玉食養出來的人終究是不一樣，只是不知這樣的富家小姐……

  「回小姐，小人確實曾是宋家的僕人，小人是家生子，家中三代皆是宋家家奴。因此，對於這宋家之事，小人不說了如指掌，卻也事事略知一二。」

  宋祥是聰明人，一聽到眼前這位小姐開口問宋家，瞬間便聯想到前日自己發的那筆小財，這女子，應是為了那玉佩而來。

  「好，我要知道宋清和的事，全部。」

  「這個自然沒有問題，」宋祥搓了搓手，腳下上前挪了幾步，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只是這……」

  沈聽瀾眉毛一挑，掏出一張銀票拍在桌子上，「答的好，這銀票便是你的。」

  「好！好！」宋祥兩眼放光的盯著那張銀票，眼睛眨也不眨，生怕一個眨眼眼前的銀票便跑了，「那我就給小姐從頭說起。宋家一脈單傳，個個都是帶兵打仗的能手，身受鎮北侯的器重。到了宋將軍這一代，他自小便與現在的陸侯爺結拜為義兄弟，二人從小一起長大，共同征戰沙場。」

  說道這裡，宋祥嘆了口氣，那雙充滿了精明市儈的小眼睛難得的划過一絲懷念，「少爺是個好人，為人正直和善，也從不打罵我們這些下人，將軍府中的人都很喜歡他。只可惜，天妒英才……」

  沈聽瀾靜靜的聽著宋祥東一句西一句的將漫長的回憶說完，冷聲開口，「說完了？」

  「是，事無巨細，絕無隱瞞。」說著，宋祥偷偷瞥了沈聽瀾一眼，慢慢伸長了手將桌上那張銀票拿起，仔仔細細查看後揣進懷裡。

  「不，你漏了。」沈聽瀾抬眼，一雙漆黑的眸子俱是冷意，「你應當猜得到我為何而來，關鍵之處一字未提。」

  宋祥眼珠子滴溜一轉，賠著笑道：「您這話說的，不是小人不願說，只是這主子貼身玉佩的下落，我們這些做僕人的怎麼可能知道。」

  「也對。」沈聽瀾點了點頭，「那我換個問法，宋將軍犧牲之前年紀不小了吧，為何沒有娶妻？」

  「這個嘛……」宋祥停頓了一下，笑的貪婪，「這小人一時半會還真想不起來了，畢竟主子的感情我們怎麼會知道。或者……小人受到什麼刺激能想起來？」說著，他搓了搓手，暗示明顯。

  聞言，沈聽瀾沉了臉，「本姑娘最討厭貪得無厭之人。」

  「不過是點銀子罷了，以姑娘的身份，都是小錢。」宋祥抬起頭，目光放肆地在沈聽瀾身上打量，「您拿消息我拿錢，對雙方都友好。姑娘既然這身打扮來到這裡，想必是不想讓人認出吧。」

  說到這裡，他眼中精光一閃，「您說的不錯，當年之事，小人還是多少知道一點的。能來小人這裡打聽宋將軍玉佩消息之人，上京城中，應該也不多。」

  「呵！」沈聽瀾紅唇微彎，精緻的眼眸里泛起幾抹暗色，「你在威脅我？」

  「小人不敢，只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您說是吧？」宋祥被這一抹笑容勾住了魂兒，一邊說著一邊大著膽子上前幾步，一步一步拉近二人之間的距離。

  他色眯眯的看著沈聽瀾，舔了舔嘴唇，「小姐孤身來此，膽子也太大了點吧，不知流傳出去，是否會壞了小姐的名聲。」說著，他伸手向沈聽瀾臉上的面具抓去。

  「你說的對，」眼中划過厭惡之色，沈聽瀾點了點頭，「我本不想這樣的，是你自己找死！」

  話音未落，宋祥只覺得眼前一黑，沒有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