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拉他入地獄是我此行目的

  一席話，聽得商玥渾身冒汗，後背發涼直至離開陸家才稍緩和。

  零下幾度的天氣，她站在雪地里渾然不知冷，眼神略顯呆滯，站原地看著身後剛才所在的別院。

  

  鈴聲在靜謐院內響起，商玥好久才翻包拿出手機，摁下接聽鍵。

  「爸，」她話里滿是哭腔，「我見過陸爺了。」

  堵在喉嚨間那口氣終於上來，商玥面露難色，鼻尖泛紅，但並未哭出聲，給商衡顏講述剛才發生的一切。

  她上車輛后座，商衡顏也知道事情的全部。

  商玥深吸口氣兒，說出她心中所想，「爸，這件事要想平息，還是得讓小語去找商卿。」

  那端立即駁斥。

  她緊接著解釋，「爸，商卿是什麼人，她能力手段媽和小語看不明白您我還不知道嗎？」

  商衡顏逐漸冷靜。

  「商卿目的只為找回蛇戒，她不會傷害小語的。只要小語如實說出把蛇戒賣給誰，這件事就解決了，商卿不會為難我們的。」

  商衡顏的嘆息穿過無線電傳來，落入商玥耳里。

  她心底不安，「爸？」

  「你先回來。」

  商衡顏沒解釋，只讓商玥回來路上慢點兒。

  思來想去，商玥覺得得在這件事再多做些，命令保鏢開車的同時也給哪位發微信。

  陸邵知道商卿習慣，早早給她備下暖手袋。

  商卿沒說，瞥他眼接過，雙手捂住暖手袋裡眺望遠處高低起伏的山脈。

  微信提示音的聲響也沒能讓她把目光往陸邵身上放。

  「今早是你送陸笙回的陸家。」

  不是詢問，而是陳述這個事實。

  陸邵知道，這樣說得不到商卿的任何解釋，可能還會讓她對自己產生厭惡，但他忍不住。

  他常懷疑自己有自虐傾向，明是不喜歡看陸笙和商卿在一起，奈何每次都會主動提及，只為能和商卿多說上幾句。

  沒等商卿回答，陸邵接著又說：「聽陸家醫生提過幾句，說是陸笙身體情況不太好。他外宿，陸老夫人知道會為難你的。」

  「所以呢？」商卿還是看著外面，見貨車上運載的聖誕樹，這才想起聖誕節快到了。

  陸邵順著她目光，也看到聖誕樹。

  驀然想起哪一年和商卿在北番度過的聖誕節，唇角不自覺揚起。

  他快速斂回思緒，「所以別總帶著陸笙往外跑，車禍事情已經讓陸老夫人對你不滿了。」

  陸老夫人對商卿的態度，陸家上下有目共睹。

  彼時陸笙還是植物人期間，商卿便可就順著性子處理事情，隨性生活。說老夫人把她當做孫女寵都不為過。

  車禍事情老夫人確實有不滿，但不滿是商卿沒按照她所言，照顧好自己，這也算是另外的心疼和寵愛。

  跟陸邵話里說出來的壓根就是一個意思。

  就這些，商卿也懶得跟陸邵辯駁什麼。

  每次遇到些事，陸邵總要以此挑撥下關係，商卿已經習慣，也沒蠢到會相信陸邵所言，畢竟她也算了解他秉性。

  所為所行不過一個情字牽扯，所以才使得這位爺偶爾犯蠢。

  商卿沒來由哼笑聲，吸引陸邵朝她看去，後者依舊笑著，「挑撥離間這事你就不適合干。」

  聞言陸邵也笑了，此前的緊張和尷尬感徹底消失。

  車內二人都很放鬆，也由衷的笑著。

  陸邵不時去看商卿，後者眉眼依然存有笑意。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是幸福的，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幸福。

  車輛快速朝天王星餐廳行駛，途中經過齊城第一人民醫院。

  站在住院部大樓VIP病房窗邊的傅恆拿著望遠鏡盯著道路上的車流，耳機里傳來聲音那刻，他迅速找到車流中，商卿所乘坐的車輛。

  檢查完的張永生由傅恆手下攙扶到床上坐下。

  見窗邊背影，他拿過旁側手機放到被子下，「傅恆，聊聊吧。」

  被喚之人聞聲去看他，張永生朝椅子看。

  傅恆過去，拉開椅子在病床邊坐下。

  「為什麼把盧銳送回來？」張永生問。

  八年前他們耗費多少心血才把已經被判死刑的人送出齊城，現在當初那個為救他奮不顧身的人卻把他送回來，還親手殺掉他。

  張永生百思不得其解。

  傅恆一頭銀髮囂張不可一世，可在張永生，在這個曾經撫育他，教他做人，給他講立世之本的人面前，他還是藏住所有鋒芒，以他現在僅存最為平凡，最為接近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盡力往張永生所希望的那樣在他面前表現。

  他手上把玩zippo，長腿岔開，雙肘撐在膝蓋，額前碎發遮掩他眼底情緒，張永生看不太清他表情，偶爾聽他不屑的哼笑聲。

  片刻，傅恆終於抬眼看張永生，靠著椅背與他對視，過了好一會兒才出聲。

  「做錯事就該接受懲罰是張叔您教導我們的，您忘了？」

  簡簡單單一句話，卻猶如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利刃準確無誤刺進張永生心臟。

  張永生嘴唇泛白，眼底的失望和悔恨使得傅恆眼底笑意更加明顯。

  他沒打算就這樣放過張永生，繼續用言語傷害他，「盧銳殺死那麼多人，八年前他就該死了，可因為張局長您的不忍心，他又多活八年。」

  傅恆拖動椅子更加靠近張永生，最後手肘撐著病床，逼近他繼續笑說：「我把盧銳送回齊城是在彌補張叔您犯下的錯。畢竟當初要不是您從中協作，我哪裡帶得走已經判死刑的兇殺案的兇手啊。」

  張永生捏緊拳頭，憤恨眼神死死瞪著傅恆，「那你怎麼不檢舉我？你應該去檢舉我啊！去跟上面的人檢舉說當年是我放走的盧銳，是我放走那個十惡不赦的混蛋！」

  話間句句都帶著怒火，可相視的倆人卻面色都很平淡。

  傅恆退開，沒再看張永生，「張叔，我何曾不想去檢舉你。可是—」視線收回，他再次迎上張永生，「如果只是讓你從這個位置下來，那可不是我的行事風格。我記得，你最疼愛的是陸笙對吧？你說要是讓他知道，那一場車禍里你也曾……」

  話語被急促敲門聲打斷。

  手下進來，快步到傅恆身邊，「傅總，陸笙來了。」

  傅恆眼眸微眯，挑眉看張永生，起身道：「張叔好好休息，我改天再來看您。」

  他們前腳剛離開，陸笙帶著陳耀也出電梯。

  陸笙吩咐，「派人跟著就好，別打草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