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心如死灰

  裴琰之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弧度，不帶一絲留戀的消失在此地。

  姜茹華依舊愣愣的跪倒在地上，仿佛成了無知無覺的木偶。

  「林念芙，我不會放過你的！」裴琰之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怎麼可以？

  姜茹華低聲呢喃，面上的恨意讓周圍的婢女心裡一顫，紛紛跪倒在地上不敢說話。

  一盞茶後，彩霞走到姜茹華面前將她扶起，面色平靜不起一點波瀾，「姑娘！先回去吧，您的身子遭不住。」

  姜茹華聽她這麼一說，雙唇微微泛白，臉上的恨意更深，狠狠地在彩霞臉上扇了一巴掌，落下一個通紅的五指印。

  彩霞當即跪在姜茹華身前，低著頭不敢說話，眼淚卻從眼裡傾瀉而出。

  

  臉上的痛意還沒過去，就聽到姜茹華帶著冷意的聲音響起，「彩霞你跳下去！」

  彩霞猛地抬起頭來盯著姜茹華，面上全都是不可置信，聲音都添上幾絲怪異感，「姑娘？」

  「我說，你跳下去！聽不懂我的話嗎？」姜茹華瞬間暴躁起來，發了瘋般對著彩霞吼道，突然起身，仿佛是在模仿裴琰之，用盡力氣將彩霞踹入湖中。

  撲通一聲，是彩霞落水的聲音。

  周圍的侍女們跪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的磕頭，面上全是懼色，「姑娘饒命！」

  「救命！救命！」彩霞聲嘶力竭的呼救聲突然拉回了姜茹華的神志，她面上焦急，連忙叫人下去救彩霞，臉上留下幾滴眼淚，仿佛是在痛恨自己的所作所為。

  「快！快去救彩霞！她若是有什麼事你們別想活！」

  此話一出，幾個會水的婢女們紛紛下水。

  姜茹華一邊擦著眼淚，神色焦急，像是回憶起了小時候她在姜府時彩霞一心一意保護她的畫面，頓時淚流滿面。

  彩霞被幾位婢女救了上來，靠在一位婢女的身上，從口中吐了幾口水，奮力咳嗽後，帶著劫後餘生的激動。

  「彩霞！彩霞你沒事吧？」姜茹華撲了上去，一把將彩霞身邊的侍女推開，用盡力氣抓住她的肩膀，面上滿是心疼。

  彩霞愣了一秒面上又浮起一絲強撐著的笑，雙手無力地下垂，聲音沙啞，「姑娘，我沒事。」

  「彩霞，我記得你不是會水嗎？怎麼會......」姜茹華弱弱的說道，抓著彩霞肩膀的力道不由得加重幾分。

  「姑娘，您忘了，多年之前我在湖中救過你之後就不敢在下水了。」

  彩霞虛弱的說道，面上突然揚起一抹安撫的笑，「姑娘，先放開我吧。」您掐著我的肩膀有點疼。

  姜茹華像是才想起來此事，面上飛快的閃過一絲尷尬，又被一抹愧疚代替，「彩霞，我......」

  「姑娘，咱們先回小院吧，讓這些婢女們先下去。」總歸是，不能失了人心。

  彩霞十分平靜的說道，眸子裡像是再也激不起一點波瀾，心如死灰。

  「彩霞你說的對！方才我都沒想到！還是你心思細膩。」

  姜茹華面上閃過一絲慌張，冷聲吩咐身邊的婢女們關住嘴不准亂說，然後讓她們一個一個都先下去。

  「彩霞，你扶著我，咱們回小院，剛才我落了兩次水，現在全身無力。」

  姜茹華此話一出，原本寂靜的湖邊更顯得寂靜，沒有新春初生的活力，到處是死氣沉沉。

  彩霞無聲的笑了笑，像是自嘲，眼裡的神色捉摸不透，自顧自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撅一拐的走到姜茹華身邊，「姑娘，我扶著你。」

  姜茹華等了好久，彩霞才走到她的身邊，頓時眼裡閃過一絲不耐，到底是沒在說些什麼，「彩霞，我們走吧。」

  彩霞扶著姜茹華，一邊急忙的跟上她的步伐，一邊感受著自己遍布全身的痛感。

  甚至這十六年來第一次懷疑，自己當時救了姑娘這事到底做的正不正確？

  ···

  林清秋將林念芙抱回攬月閣，命林念芙的貼身侍女趕緊給她換一身乾淨的衣服，身邊還跟著方才診治的劉太醫。

  兩人出去等了半刻，聽到婢女的來喚的聲音才一同進了屋。

  「念芙什麼時候能醒？」林清秋面色沉沉，寒聲問道，一雙墨色的眼裡湧現出黑霧。

  裡屋炭火燒的正旺，驅散了由外面帶進來的寒意。

  劉太醫擦了擦冷汗，微微顫顫的開口，「每人體質不同，醒來的時間也不同，長樂郡主前段時間剛得了重病，應該......」

  說道最後，像是自己也不確定，又擦了擦冷汗不在說話。

  林清秋眉頭皺的更深，但還是耐著性子說道：「那就有勞劉太醫了。」

  「救......」

  突然床上的人發出一絲細微的聲音，林清秋神色一變，急急忙忙的往床榻旁走去，「念芙？」

  林清秋坐在床沿邊，看著十分虛弱但已經甦醒的林念芙，神色激動。

  劉太醫也急忙跟了過來，看到床上的人已經甦醒，又想起自己剛才說的話，頓時面上顯現出幾分尷尬的神色。

  林清秋也回想起此事，面無表情的對著劉太醫說道：「劉太醫，看來念芙的身子確實不錯，若是沒什麼事，你就先回去吧。」以後都不用再來了。

  劉太醫面上一紅，乾笑兩聲，拿著自己的醫箱跑了。

  「真是一群庸醫！」林清秋低聲說道，又轉頭看向自家妹妹，「念芙，現在怎麼樣？」

  林念芙輕咳兩聲，像是意識才清醒，「哥哥，我沒事，我是被誰救上來的？」

  林念芙回想起意識消散之前看到的那個身影，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林清秋聽到她這樣問，輕嘆一聲，沉默良久後說道：「是三皇子裴琰之救了你。」

  林念芙眼裡閃過一絲驚詫，眨了眨眼睛沒說話。

  「好了，先不說他了，你想吃點東西嗎？」林清秋示意林念芙躺好，又給她掖了掖被子，伸手揉了揉她的軟發。

  林念芙聽到這個抿了抿嘴，眼帘下垂，先前在湖邊，她吃了那麽多點心噎的很，沒想到落入水中後又被嗆了幾口水，現在算是吃不下去東西了。

  「哥哥，我不餓。」林念芙搖了搖頭，胸口覆上一股噁心感，乾咳急聲，了無生氣的說道：「以後再也不想吃點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