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夠格

  三人一路無言，半刻鐘後便到了東明殿。

  殿內大臣們笑著來往著，杯觥交錯，笑聲不絕於耳，夫人小姐們也三三兩兩的攀談著，看起來其樂融融。

  林念芙跟著婢女來到自己的座位前，又瞧了一眼林母和姜茹華，便安心坐下。

  昨晚裴楚昀讓她好好跟著自家母親不要亂跑，今日這位置就是安排在一塊的。

  「長樂郡主，您先坐下吧。」領路的婢女恭恭敬敬的說著，便悄悄離開了。

  林念芙靜坐在自己的位上不到幾分鐘，便嘆了一口氣，又轉頭瞧了一眼依舊站的筆直的兩位貼身婢女，又嘆了一口氣，侍弄這桌上的杯盞，一隻手撐著自己的下巴，看起來委屈極了。

  裴楚昀到的時候，便看到這副模樣的林念芙，眼裡帶上幾分笑意，當真是小孩子脾性。

  林念芙看到裴楚昀來，眼睛對著他眨了眨，像是在對裴楚昀說我能否出去轉轉。

  卻不想裴楚昀笑著搖了搖頭，示意她看東明殿的門口。

  

  林念芙順著他的視線望去，蘇公公正站在門口，一位小太監大聲喊道：「皇上皇后娘娘駕到！」

  眾人起身迎接，恭敬的行禮，「皇上萬安！皇后萬安！」

  「眾愛卿平身！」

  當今聖上裴奕承站在大殿最高處，笑著吩咐諸位大可與山河同樂，盡興就好，說完就帶著皇后一同落座。

  林念芙自從上次皇家狩獵後，便熟悉了宮宴流程，想著接下來的舞樂，心裡多了一份期待，這算是宮宴最有意思的事兒了。

  東明殿中央舞女紛紛上場，一個個搖曳生姿，長袖起舞，宛若驚鴻。

  林念芙看直了眼，眼睛一眨不眨，無知覺的伸手擦了擦嘴角。

  裴楚昀坐在太子身側，看到這一幕，伸手捂面。

  「沒想到，長樂郡主喜好這個？」太子裴景辰笑著打趣道，看見裴楚昀一臉無奈的神色，臉上笑意更盛。

  裴楚昀輕咳一聲，端起桌上的酒樽喝了一口，「小孩子脾性。」

  臉上依舊帶著笑意的裴景辰舉起酒樽對著裴楚昀示意，然後一飲而盡。

  一杯酒的間隙，裴楚昀又瞧了一眼小姑娘，仍然在盯著那群舞女看。

  我是不是該慶幸她沒流口水？

  突然一道帶著雄厚音色打亂了殿內的歌舞絲竹聲，霎時間，歌舞奏樂驟停，大殿內多了一份寂靜。

  林念芙帶著不滿的神色望向聲音傳來的地方，一個外族男子，莫約三十來歲，長相倒是帶著魁梧，應該就是喀什的來訪使者，身後還有幾個侍衛抬著大箱子，應該是賀禮。

  「臣喀什首領代贏參見大宋皇帝，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林念芙又瞧了一眼，便低著頭看著自己桌上的吃食，像是在思考那個菜好吃。沒瞧見代贏在幾秒之後便用如鷹般鋒利的眼神盯著她。

  「皇上，臣代贏帶來了喀什寶貴的禮物進獻給大宋，還望皇上笑納。」

  代贏神情認真嚴肅，示意身後的侍衛將箱子放下。

  「好。」當今聖上裴奕承神情嚴肅的看著這位喀什首領代贏，笑著問道：「不知是什麼至寶？」

  代贏對著身後的侍衛低聲道，瞬間，箱子被打開，一聲鷹的叫聲在大殿裡迴響。

  「皇上！這是我們喀什信奉的神物，是一頭雄鷹。」

  代贏神色嚴肅的說著，身後的侍衛將綁著鷹的繩子快速的解開，卻見這頭雄鷹展開翅膀飛了起來，大殿內傳來尖叫聲。

  這頭雄鷹卻好似回應似的，又叫了一聲，在空中轉了幾圈，直直的往一人身前飛去。

  裴楚昀臉色突變，皇上看著這一幕，急聲對著代贏說道：「讓它停下來！」

  鷹直直飛去的方向是林念芙的位置。

  林念芙正在品著桌上的菜，突然感覺到一個東西在向她靠近，抬起頭來一瞧，一隻碩大的雄鷹。

  「姑娘小心！」

  身後傳來銀竹和輕羅的叫聲。

  就連一旁坐著的林母，眼裡都帶上幾分焦急的神色。

  裴楚昀冷眼看著，手裡拿起桌上的一盞小酒杯，卻見當今太子裴景辰眉頭微皺，輕輕的搖了搖頭，「再看看，我看長樂郡主是有把握的。」

  自家弟弟關心則亂，但他卻把林念芙的神情瞧得一清二楚，根本是不怕的。

  林念芙看著這隻雄鷹，神色依舊淡淡的，在雄鷹即將飛到她身前時，伸起手臂。

  大殿內安靜的仿佛沒有人一般。

  那隻鷹靜靜地站在林念芙的手臂上，甚至頭伸著去蹭林念芙的頭髮，在眾人呆楞的時候，林念芙的聲迴蕩在大殿裡，「哎呀，這隻鷹真重！」這模樣，好像是小女兒家在抱怨這件衣服不和她眼緣一般。

  殿內傳來皇帝的朗聲大笑。

  瞬間，殿內又恢復如初，眾人紛紛鬆了一口氣。

  「念芙，沒想到你還有此本領！」

  當今聖上裴奕承笑著問道，又命人帶著代贏落座，原本代贏身後的兩個侍衛也悄悄的退出大殿。

  林念芙聽到皇上問她，便起身走到大殿中央，朗聲道：「臣女只是小時候見過別人這樣做，剛才也只是一試，沒想到就成功了。」

  皇上又是一陣大笑，大殿內的大臣們也都臉上帶著幾分笑意。

  「代贏，你看著你喀什的寶物，如今卻飛到了我們長樂郡主身上，這該如何？不如就送給長樂郡主吧？」說是賜給長樂郡主，這何嘗不是對喀什的輕視？

  代贏起坐走上前去，沉聲道：「皇上，今日代贏前來，還有一事相求。」

  「說。」

  裴奕承臉上帶著笑，朗聲說道。

  「代贏今日想求取一位大宋女子作為妻子，還望皇上應允。」

  聽到這話，原本歡聲笑語的大殿再次安靜了下來，一眾臣子都盯著這位喀什來者。

  裴奕承冷了臉色，「不知你還有什麼要求？一同說出來罷。」

  「代贏想著，若是陛下能將剛才將我族聖物降服的那位奇女子嫁與喀什是最好不過了。」

  裴楚昀聽著，冷笑一聲，手裡拿著的酒樽被捏的粉碎。

  林念芙原本在逗這隻鷹，忽的聽見代贏喊自己的名字，聽到這話，身子微微發愣。

  皇上依舊冷著神色，聽到這話，笑了笑，「代贏你可知這位是我們大宋的長樂郡主？地位尊貴。」言下之意，你先要，也要先看自己夠不夠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