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態度

  傍晚時分宮門還未落匙，琉璃瓦的重檐屋頂，在一輪明月的照拂下有著別樣的色彩，路上是來來往往巡邏的侍衛。

  裴琰之快馬加鞭的趕到皇宮，風塵僕僕的往勤政殿走。

  「父皇還在勤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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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裴琰之引路的小太監彎著腰，小心翼翼的走在前面，「皇上這幾日都在勤政殿歇著呢。」

  裴琰之面色如霜，回想著母親以前曾說的話，當時怎麼能想出這個法子？如果事情敗漏，這後果不堪設想。

  小太監看著越走越快的裴琰之，心裡哀嘆一聲，三皇子這是有天大的緊急事啊！

  到了勤政殿外，裴琰之緩了緩神色，穩步立定，「父皇，兒臣琰之求見。」

  「進來吧。」

  當今聖上裴奕承皺著眉頭翻看奏摺，又沉聲問道：「這麼晚了有什麼事？」

  「父皇，兒臣聽聞宰相府嫡女尋回來了。」

  皇帝立刻將奏摺放下，抬起頭來盯著裴琰之，眼神里藏著幾分急切，「你說的可是真的？」

  「兒臣不敢撒謊，父皇一查便知。」

  裴琰之仍低著頭，眼中的神色令人捉摸不透。

  「好！好！好！」

  裴奕承眼裡帶著笑，龍顏大悅，對著裴琰之道：「這可是最近朕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琰之，你告訴朕這件事，重重有賞！」

  裴琰之錯愕的抬起頭來看著皇帝。

  「好了，琰之你下去吧。一會將賞賜送到你府上。」

  裴奕承依舊笑著，身形穩穩的坐在龍椅上，盯著裴琰之下去的身影，思索良久，像是在回憶。

  裴琰之出了勤政殿，神色更冷。

  父皇為何聽到這個消息是這種態度？

  身後跟著的小太監唯唯諾諾的問道：「三皇子，您······」三皇子今日的氣勢駭人，做奴才的生怕觸了霉頭。

  當初為什麼要接這個差事？

  小太監欲哭無淚。

  「你下去吧，本皇子自己回去。」

  「是是是。」小太監一聽，頓時鬆了一口氣，趕忙一禮，跑遠了。

  裴琰之想了想，抬腳往生母麗妃的宮中去了。

  母親一定知道什麼，不然當年也不會那樣做。

  瑤華宮

  麗妃側身懶洋洋的靠在貴妃椅上，雖然已過三十，但姿色嬌艷，微微上挑的媚眼能勾走人的魂一般，聽著不遠處的歌女彈的小曲兒，身邊的宮女跪在地上服侍著。

  「母妃。」

  裴琰之穩步踏入瑤華宮，微微一禮。

  「琰兒今日怎麼有空來母妃宮中了？」麗妃關切的問道，揮揮手讓一旁的婢女和歌女下去。

  「林念芙被宰相府尋回來了。」

  裴琰之沉著聲，盯著眼前容貌艷麗的女子。

  「什麼？！」麗妃肉眼可見的慌張起來。

  「母妃，事到如今，您還不告訴我為什麼嗎？」為什麼非要設計林念芙成為我的妻子？

  裴琰之皺著眉頭，冷著聲。

  「琰兒！那林念芙出生之時，仙鶴在宰相府上空齊飛！國師斷定，此女日後定是皇族之人。」

  麗妃神色微閃，掩蓋了一些真相，壓低了聲對著裴琰之說道。

  裴琰之臉色難看，就因為這荒唐的理由，當年就做出那種事？

  「母親！現下父皇已經知道她回來了。」

  麗妃看起來更加慌張，拽著裴琰之的衣袖，「琰兒，當年之事知道的人一定要滅口！」否則皇帝的怒火，誰也承受不了！

  「兒臣知道，已經派人去了。」

  裴琰之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服，「母妃先休息吧，剩下的事我來處理。」

  「好好好，一定不能被人發現！」麗妃全然沒了剛才的從容模樣，一臉掙扎。

  ···

  裴楚昀懶洋洋的坐在京都最大的酒樓醉月閣的雅間裡，看著眼前單膝跪地的暗一，「事情都辦好了？」

  「主子，已經將李花一家轉移到莊子裡，也留了線索給林大公子，三皇子的人去時已經人去樓空。」

  「辦的不錯，下去吧。」

  裴楚昀看起來心情不錯，又瞧著暗二送來的信，笑著道：「小沒良心的，用完我就丟啊。」也不見多問林相幾句。

  紙上記錄了林念芙今日在宰相府發生的事。

  原本想著派暗二秘密保護林念芙，但暗二有個毛病，話癆。這不，閒著無聊，就在紙上記錄了林念芙的一言一行，仔細到吃了幾碗飯，哪個菜夾了幾次。

  「暗一，去給暗二說一聲，以後沒有緊急的事，就別送信了。」我可沒有偷看姑娘家的癖好。

  暗一站在門外，聽到裴楚昀的吩咐，忙著去找暗二去了。

  裴楚昀起身，準備打道回府，敲門聲響起。

  「進來。」

  「主子，暗二又送來一封信。」

  裴楚昀眉頭一皺，將信拆看，一目十行的看完了。

  「姜茹華？你去查查這個人。」裴楚昀沉吟了一會，「裴琰之進宮見父皇了？」

  「是，皇上龍顏大悅，還賞賜了許多東西給三皇子。」

  「下去吧。」

  裴楚昀又重新坐在軟塌上，看著這封信，雙目中閃過一道利芒。

  或許有什麼重要的事遺漏了。

  裴琰之手裡盤著一串南陽玉手持，眼眸微垂，低聲喚道：「暗三，將······算了，我親自去一趟。」

  身在暗處的暗三又快速的隱去身形。

  攬月閣

  林念芙吃飽喝足之後，懶洋洋的躺在梨花木架子床上。

  「姑娘，奴婢銀竹伺候您洗漱吧。」

  銀竹是林母賜給林念芙的貼身丫鬟，此外還有畫屏，輕羅，流螢三人。

  「不用，我自己來。」

  林念芙懶洋洋的擺擺手，示意銀竹可以下去了。

  正要自己洗漱，林念芙卻見銀竹眨著可憐巴巴的大眼睛一動不動的望著她，好像快要哭出來。

  「你怎麼了？」

  「姑娘不喜歡奴婢嗎？為何不讓奴婢在身邊伺候？」

  十三四歲的銀竹眼淚汪汪的看著林念芙，豆大的淚珠一顆一顆的往下掉。

  「好好，讓你伺候。」林念芙看見這個小姑娘哭的梨花帶雨的，連忙妥協。

  銀竹頓時伸手擦了擦眼淚，笑顏綻開。

  林念芙一臉懵的看著眼前這個小姑娘瞬間變臉。

  接下來銀竹全程伺候著林念芙洗漱，一度讓林念芙以為自己是個廢人。

  「姑娘，上床睡覺吧！奴婢將床給您鋪好了。晚上要是有什麼事，就喚奴婢的名字，奴婢睡在外間。」

  「好，你去歇息吧。」

  林念芙長舒一口氣，麻利的爬上床準備睡覺。

  「扣、扣、扣」

  「誰！」林念芙看向緊閉的窗戶。

  「才幾個時辰不見，就不認識本王了？小沒良心的。」

  裴楚昀如同閒庭散步一般，手裡抱著一個木製盒子。

  「你來幹什麼？」

  林念芙將被子往身上拽了拽，警惕的看向來人。

  「給你送東西，可能會用到。」

  裴楚昀懶洋洋的說著，將盒子放在梨花木小桌上，看了一眼包得嚴嚴實實的林念芙，「本王雖說以身相許，但就你現在的小身板，本王還不至於·····」

  「閉嘴！你無恥！」林念芙氣的牙痒痒，小身板？信不信我給你下新制的毒藥？

  「嗯，本王在你這的美稱又添加了一個。」

  裴楚昀眉眼帶笑，看著林念芙，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別過來！再往前我喊人了！」

  林念芙瞪著眼前的男人，壓著聲說道，心中的氣更甚三分。

  「無恥」還能叫作美稱？不要臉。

  裴楚昀笑了一聲，「你叫，本王不嫌。」說著，慢悠悠的走到林念芙的床邊。

  林念芙往架子床裡面挪動，突然呆住，抬起頭來。

  裴楚昀眉眼柔和的看著眼前的小姑娘，放在林念芙頭上的手輕輕的揉了揉她軟軟的頭髮。

  「晚安，做個好夢。」

  聲線溫柔，環繞在林念芙的耳朵里。

  不等林念芙反應，裴楚昀輕笑一聲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