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卜家過往

  半小時後。

  

  轎車停在了一處服裝廠面前。

  下車後，程秋月特地看了一下工廠門口的牌子。

  上面刻著「香雪服裝廠」幾個大字。

  可能是請了書法家寫的，那字寫得遒勁有力，十分瀟灑，一看就很有氣勢。

  「怎麼樣？」

  發現她在端詳那塊牌子，卜煥章特地開口問了一聲。

  程秋月隨意點頭，附和道：「寫的挺好的！」

  字體是行楷，確實寫的不錯。

  車內的阿凱，聽到這話，忍不住側目斜了她一眼，眼中似有讚賞。

  程秋月讀懂了他的眼神，似乎是在說「你還挺有眼光的！」

  「怎麼？」

  程秋月納悶地問。

  「這字是我寫了，找人拓印出來的！」

  卜煥章微笑著為她解惑。

  「噢！」

  程秋月下意識回答，隨即反應過來，連忙追問道：「難道這家工廠和你有關係？」

  「以前有！現在關係不大！」

  說著，搖搖頭，不願再說。

  見他率先走在前面，程秋月也顧不上這個話題了，連忙小跑著跟上。

  阿凱沒有上前，默默將轎車停到工廠面前的廣場。

  「跟在我身邊，別走丟了！」

  卜煥章輕笑著打趣了一聲。

  程秋月連忙應下：「好的！」

  這話說的，好像她是小孩子一樣......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可能會走丟啊！

  偏偏卜煥章的語氣那樣平常，讓人完全無法反駁。

  進了服裝廠。

  卜煥章剛進去，就有人迎上來了，嘴裡十分恭敬地喊著：「卜先生，您來了！」

  「劉廠長說您最近沒空，我還以為您不會來，沒想到今兒您就大駕光臨了！」

  說話的人是一個中年男人，身形消瘦，唯獨肚子高高隆起，若不是性別原因，真會懷疑他是懷胎九月。

  話里話外，一副受寵若驚的語氣。

  卜煥章淡定自若，神色絲毫沒有波動。

  「恰好有事，就過來看看。」

  他淡淡地說著，率先走在前面。

  中年男人點頭哈腰的，連忙跟上，小聲給他匯報：「今天比賽現場已經清理好了，下午就能搭建完成，明天肯定能準時舉辦大賽。」

  「正好，那小王你就帶我們先去看一下現場吧！」

  原本打算帶程秋月觀看一下服裝廠內部環境的卜煥章一下子來了想法，提出觀看比賽現場。

  王胖子腦門的冷汗瞬間流下來。

  擦了擦額頭，小聲道：「這個，卜先生，那個現場還沒搭建好呢......」

  他就是順口說一嘴，誰能想到卜先生還真就有了想法啊！

  「是嗎？」

  卜煥章微微皺眉，不大滿意。

  在他看來，胖子既然能說得出現場下午就能搭建完成這種話，進度起碼要到八成。

  可是聽他的話，那意思......好像連五成都沒有！

  「那算了，你自己去忙吧，我認識路！」

  卜煥章心中嫌棄，也不想再看見這胖子了。

  「卜先生，那個......」

  王胖子還想再說點什麼，奈何卜煥章壓根不給機會，那雙大長腿邁開步子，大步流星地走了。

  程秋月看了王胖子一眼，隨即小跑著跟上。

  看來這人是招小舅舅嫌棄了......

  「你有什麼特別想看的地方嗎？」

  甩開了王胖子，卜煥章便停下腳步，等待程秋月跟上，讓她平緩一下呼吸。

  「香雪這邊，你想去哪裡都行，就連廠長辦公室我也能帶你逛一逛。」

  他說得極為自信。

  程秋月的好奇心又被勾起了。

  總感覺這間香雪服裝廠，和小舅舅似乎有什麼神秘關係。

  「那就去庫房和布料房，還有車間、食堂看一下？」

  有了上次參觀錦華服裝廠的經驗，她對這幾個地方比較好奇。

  另外的就是設備車間。

  「當然可以！」

  卜煥章聽著她的語氣，挺篤定的，一看就是心中有數，一早就有想法的。

  心中愈發欣賞。

  「你參觀這些地方，就是為了自己開服裝廠做準備嗎？」

  「是的！」

  程秋月用力點頭。

  雖然她還不確定自己開服裝廠會不會照搬他們的模式，但是先看一看，到時候心裡也能有個參考的例子。

  總好過一無所知，只知道往前衝要好。

  「你很有想法！」

  卜煥章心裡傳來一陣喜悅。

  看待程秋月的眼神愈發不一般，他覺得這個姑娘特別的努力，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就像是......她的靈魂會發光一樣。

  程秋月被誇得不好意思，咧著嘴笑。

  「我們先去哪個地方？」

  她自覺這沒有什麼，只是很正常的一點思維，被這樣誇獎，實在有些受不住，只能轉移話題了。

  「先去車間，現在應該是剛上班的時段，看看工人的工作狀態，精神如何。」

  卜煥章隨口選了一個。

  「行！」

  程秋月也挺好奇的。

  錦華服裝廠的工人倒是挺精神的，工作起來一絲不苟。

  就像流水線上的機器一樣，完全停不下來。

  當然，工人們都穿著工裝，帶著口罩和帽子，其實很難看到他們的神態表情......

  香雪服裝廠的情況不大一樣。

  直到雙腳踏入車間，都沒有人過來，要求他們做防護，穿工裝戴帽子等等......

  程秋月有些失望。

  進入車間後，看到工人們並未全部戴著帽子，只有少數女工自覺戴帽子，剩下的甚至有人扎著長長的辮子，就那麼大喇喇地甩在腦門後面。

  這樣的行為，在車間是很危險的。

  萬一不小心把頭髮纏進去機器里，到時候把頭皮扯掉都不出奇......

  車間裡員工的工作情況，比起錦華完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工人們一個個慢悠悠地，那手堪比八十歲老太，慢動作回放。

  程秋月看到這裡，心裡就有所猜測了。

  「小舅舅，這裡是國營企業吧？」

  卜煥章微微挑眉，輕笑一聲：「你猜的沒錯！」

  香雪服裝廠以前是卜家的產業。

  那場運動到來之前，出於無奈，卜家人不得不將家族產業和工廠店鋪一併上交，從卜家的服裝行搖身一變成為國營的香雪服裝廠。

  中間也曾興旺過。

  畢竟卜家那麼多的錢財，支撐一個服裝廠根本不成問題。

  如今世道不一樣了，香雪還是秉承著舊規矩，自恃而驕，以為還能延續往日的輝煌。

  殊不知，廠里的財務狀況已經糟糕無比。

  近年來一直是入不敷出的狀態。

  若不是新來的廠長找上他，他都懶得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