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過來，給你扎小辮

  清晨，陽光透過沒拉攏的窗簾小縫鑽了進來，慢慢移到彎彎的……後腦勺上。

  她趴著枕在枕頭上，側頭睡著，這個角度顯得她的眼睫毛更長，嫩白的小臉肉嘟嘟的，讓人忍不住想捏一把。

  五分鐘後，她覺得陽光有點晃眼，翻身躲過，卻啪嘰一下摔到了地上。

  彎彎猛然驚醒，見怪不怪地手腳並用爬上床，趴在被子上癱了一會兒，才慢悠悠坐起來，揉了揉眼睛，看著眼前陌生的房間，有一瞬間的迷茫，過了會兒大眼睛才慢慢聚焦。

  她昨天又被收養了。

  小小打了個哈欠，她從床上爬下來，光著腳走到床頭櫃邊，上面放著她帶來的小袋子，從裡面拿出一件乾淨的衣服來換上，這才出了門。

  一出門，李嬸的目光就投了過來，看到她，語氣冷淡道：「過來吃飯。」

  「哦。」

  彎彎站在樓梯邊，看著長長的台階，又看向李嬸，見她在忙，思索片刻，慢慢蹲在地上轉身，小腳試探地往下伸，待踩穩了才接著繼續往下爬。

  李嬸去廚房拿出碗筷擺好，扭頭一看樓梯上沒人，一驚，走近一看才看到小姑娘撅著個小屁股哼哧哼哧往下爬。

  

  別說，雖然腿短，但速度還不慢。

  她上前手放在小姑娘的胳肢窩一把把她抱了下來。

  突然懸空，彎彎有些懵，等腳落在地上，才仰頭看著李嬸，軟聲道：「謝謝奶奶。」

  李嬸回過頭來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馬上就拉下臉來，暗罵自己不爭氣。

  彎彎用小動物的直覺察覺到她的態度轉變，默默離她遠了些。

  在餐桌椅子面前頓了下，手撐著爬了上去，扶著扶手慢慢轉過身子。

  在她轉過來的一瞬間，李嬸伸出的手快速縮了回去，若無其事地盛著飯，拿了個小碗放在彎彎面前。

  過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她動手，疑惑道：「不會用筷子？」

  「會。」彎彎看著她：「等姨姨下來一起吃。」

  李嬸正要說話，聽到上面門響了，許靜從上面走了下來，穿戴整齊，顯然已經起好一會兒了。

  她面無表情坐下，拿起筷子，感覺到小姑娘盯著她看的視線，淡淡瞥了她一眼，「看什麼，吃你的飯。」

  「哦。」彎彎手抓著筷子，真的是抓，整個手抓住的那種，然後在兩人一臉質疑的目光下穩穩夾起一個煎蛋放到面前的小盤子裡，慢慢吃著。

  許靜收回目光，吃著飯，味同嚼蠟，想著剛才小姑娘的話，心情有些複雜。

  飯後，彎彎百無聊賴地坐在沙發上，眼睛放空，發呆。

  好無聊啊，想院長奶奶了，希望這家的叔叔姨姨可以早點把她送回去，欺負小胖最好玩了。

  許靜無意間掃了眼，視線落在小姑娘的衣服上，不是昨天那套，但同樣都是舊衣服，她皺了皺眉，拎著包走過去，「走。」

  彎彎回神，抬頭疑惑地看著她，「去哪裡？要送我回去了嗎？」

  許靜語塞，為什麼感覺她比她還著急。

  她不喜歡這種被搶了台詞的感覺，語氣不耐，「別廢話，跟我走就是了。」

  「哦。」彎彎盯著她看了會兒，什麼也沒看到，那就是一會不會發生什麼壞事了，但也看不到一會會發生什麼，便跟著走了。

  走了兩步，許靜又回頭看著她，見她頂著個雞窩頭，面上顯出幾分忍耐，又拎著她去了衛生間。

  「站好。」

  「嗷。」彎彎乖乖站著，眨巴著大眼睛看著鏡子裡的人。

  小姑娘發質很好，又黑又滑，跟小子的頭髮不一樣，拿在手裡軟軟的，一點都不扎手，就跟她這個人一樣。

  想到兒子，許靜當下的臉色又不好了，手上不經意間用了幾分力。

  彎彎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弄疼你了？」

  「沒有，不疼。」

  不疼才怪，小姑娘剛剛分明猛吸了一口氣，又不說，想來是怕她的。

  也難怪，小孩子最會看人臉色了。

  「好了。」

  彎彎看著鏡子裡不大對稱的兩個小花苞，遲疑地伸手摸了下，確實是歪的。

  許靜注意到她的動靜，有些心虛，又覺得理所當然，她又沒生女兒。

  「走了。」

  「嗯嗯。」彎彎點著頭，跟個小尾巴一樣跟了上去，與她平齊時甜甜道：「謝謝姨姨幫我綁頭髮，我很喜歡。」

  「真的喜歡？」

  「嗯！」彎彎小腦袋點成個小雞啄米，生怕她不相信。

  許靜心情好了些，「成了，信你，走吧。」

  家裡沒有她的鞋，她只能穿著昨天來時穿的鞋。

  許靜看著繩子斷開被針縫上的涼鞋，微微蹙眉，先一步走了出去。

  司機看她要出門，問去哪裡，她沒說，只說把車鑰匙給她就好。

  看著她身後的彎彎，司機想了下，給柳榮打了個電話。

  彎彎系好安全帶，手乖乖放在腿上。

  許靜看了眼，見她坐好，這才發動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