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過幾天就走了

  兩人一下午沒說話，到了晚飯時間許靜也沒下來。

  彎彎看著桌上的東西，想了下，拿了個乾淨的盤子，每樣菜裝了點，吭哧吭哧爬到樓上。

  她的腿太短，只能一個台階一個台階往上爬，擔心把盤子摔了，就把盤子放在比她高一處的樓梯上，等爬上去再慢慢往上挪。

  等到了二樓，已經是滿頭大汗。

  隨意在臉上抹了一把，端著盤子走到許靜房間。

  她躺在床上，面朝里，背對著她，彎彎先把飯放在床頭柜上，接著走到床的另一邊，果然看到她睜著眼睛。

  視線里猛地出現一張臉，許靜眼神緩緩聚焦，接著眉頭就又皺起來了。

  彎彎伸手放在她眉間的褶皺上，軟乎乎道：「漂亮姨姨不要皺眉，不要生氣，也不要和叔叔吵架，彎彎過幾天就走了，不會多煩你們的。」

  額頭上軟軟的觸感讓許靜微怔，聽到她的話下意識問道：「走去哪裡？」

  「孤兒院呀，院長奶奶還在那裡等我呢，那裡才是彎彎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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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靜翻身坐了起來，怔怔看著她，心底還是煩的，又有點堵，半晌，她悶聲問：「你這些年都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嗎？」

  「是呀，不過經常有叔叔阿姨帶我回家，但沒幾天就把我送回去了。」

  「為什麼？」她下意識問道，完全沒意識到她現在的注意力已經跟著彎彎開始走了。

  彎彎歪頭想了下才說：「因為我跟他們說阿姨下樓會摔倒，叔叔路上會和前面的車撞到，他們說我不吉利。」

  這都什麼跟什麼，許靜聽得有些懵，但心情倒是神奇地平緩了許多。

  看著眼前的小姑娘，白淨的小臉上因為出汗看著有些髒兮兮的，身上的衣服也不大合身，似乎不是她自己的。

  孤兒院孩子多，但資金不足，大多都是大的穿完小的穿，她年紀小，正是拾掇人用過的東西的年紀。

  皺了皺眉，許靜看著她身上的衣服越發不順眼，索性掀開被子在柜子里一陣翻找，找到剛給兒子買的還沒穿過的新睡衣，扔給她，「先把這個穿上，洗完澡就去房間睡覺，別煩我。」

  彎彎把蓋在頭上的睡衣拿下來，「哦」了聲，又盯著她看了會兒，這回沒看到什麼東西，那就應該不會發生什麼倒霉事了，這才放心離開。

  剛走到門口，就撞倒了李嬸腿上，她一個屁股蹲兒摔在地上，傻愣愣地抬頭看著她，有點懵。

  李嬸是許靜從許家帶來的保姆，在許家幹了好多年，說是看著許靜長大的都不為過，柳榮帶彎彎回來的事她也知道，心裡心疼許靜，這會兒看到罪魁禍首自然沒什麼好臉色。

  當下便皺眉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彎彎能看出她對她的不喜，沒說什麼，小手撐著從地上爬起來，繞過她往前走，走到一半停住了，扭頭問她：「奶奶，請問在哪裡洗澡呀。」

  李嬸愣了下，小姑娘說話奶奶的，長得又可愛，軟乎乎叫奶奶的時候還真有點讓人扛不住，不過她還是繃著臉，隨手指了一個方向，「這個是你房間，以後你就住這裡吧，裡面有浴缸。」

  「好的，謝謝奶奶。」彎彎朝她微微點頭，附送一枚甜甜的笑。

  李嬸咕噥一聲，在她扭過頭後伸手搓了下臉，「挺住。」

  許靜自然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也知道李嬸對她的態度，但沒出去，讓這孩子在家裡待著已經是她最大的仁慈了，別指望她能給什麼好臉。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想起了什麼，掀開被子就往外走，衝到彎彎的房間，這時聽到浴室里傳來「哐當」一聲，她心裡咯噔一下，想也沒想就推門而入。

  「沒事……」話說一半，視線上移，看著穩穩噹噹坐在浴缸里的彎彎，把到嘴邊的「吧」給咽了下去，皺眉道：「你是怎麼上去的？」

  她長得還沒浴池高，這裡又沒凳子，她是怎麼上去的。

  彎彎眨了眨眼，不解姨姨為什麼突然進來，還很緊張的樣子，聞言道：「就這麼上來的呀。」

  說了跟沒說一樣，許靜沒了耐心，「我管你怎麼上去的。」

  說完扭頭就走。

  「姨姨。」彎彎忽然叫住她，許靜扭頭，語氣很沖，「幹嘛。」

  然後就看到浴缸里沒人了，她心一驚，看向一旁，彎彎正站在地上。

  見她看過來，彎彎一手搭住浴缸邊，腳下一點，下一秒，人就已經坐在浴缸里了，她眨著眼，「就這麼進來的呀。」

  許靜傻眼了，「你是袋鼠寶寶嗎？」跳那麼高。

  彎彎嚴肅地搖頭，「不是。」她認真道：「我是人類寶寶。」

  意識過來自己問了什麼蠢話，許靜臉又黑了，奇怪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乾巴巴道：「以後小心點，別摔倒了，不然摔壞胳膊腿還要在我們家養傷。」

  彎彎懂她的意思，點頭，「嗯，姨姨放心，我不會賴著不走的。」

  許靜看著她，唇瓣微翕，最後終究是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