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四章 閒話

  唐世澤陪著唐小睿在大澡桶里玩水玩了好一會兒才出來。江巧鳳給唐小睿擦乾身子之後就讓他躺到床上休息，又給他輕輕搖著扇子哄他睡覺。

  唐小睿不負江巧鳳所望，很快就睡著了。夫妻倆躺到外間屋子的大羅漢床上說會兒閒話。

  江巧鳳好奇問他：「你們都去哪裡玩了？」

  

  唐世澤一邊給自己與江巧鳳扇扇子，一邊回答說：「我們先是坐著畫舫在暢春湖上遊覽，一路遊玩到大明寺，又去大明寺裡面轉了轉。那裡的素齋很不錯，中午我們就是在那兒吃的午飯。」

  「暢春湖的風景怎樣？值得特意去看一看麼？」江巧鳳坐了十來天的船，每天睜眼閉眼看到的都是水，對於湖景什麼的已經提不起太大的興趣來了。

  唐世澤：「當然，暢春湖可不僅僅是個湖，裡面還營造了不少的景點呢，還是值得去遊玩一下的。」

  江巧鳳：「這回是沒什麼機會了，除非哪天我們有空了，在這裡好生玩上幾天才好。

  上午我們一群女人逛街買東西去了，雖然沒走什麼路，不過還是挺累人的。」

  唐世澤看著江巧鳳的側臉，很認真地對她承諾道：「你再等上幾年，等孩子大些，直方他入了仕能獨當一面時，我就可以辭官不幹了，到那時我就有時間陪你到處去走走了。」

  江巧鳳愣住了，轉過臉去看著唐世澤的眼睛問：「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你願意辭官不干，陪我到處玩兒去？」

  唐世澤：「當然是真的，做官很累人的。我每天都兢兢業業生怕自己出了什麼岔子，做出對不起朝廷，對不起老百姓的事情來。

  可是人在官場，牽一髮而動全身，並不是我想怎麼做都可以的。有時候為了大局還不得不做出妥協與讓步，偏偏又過不去自己心裡那個坎兒，以至於事後一直都在耿耿於懷。」

  江巧鳳聽著也心疼起唐世澤來，對他說：「真是辛苦相公了。」

  唐世澤笑道：「辛苦倒沒什麼啦。後來有了你，可是替我解了不少後顧之憂。」

  江巧鳳笑道：「相公你又亂誇我了，長此以往下去的話我可是會驕傲的。」

  「我說的都是真的。」唐世澤的語氣及其認真，「別看我之前在外做官，做的還是一縣父母官。看似很威風，其實我那時候也難呀！」

  江巧鳳奇怪：「你做縣太爺的都難，我們這些老百姓不是更難？」

  「唉，你是不知道，我每年都要往公中交不少銀子的。可是朝廷的俸祿就那麼點兒，連我自己開銷都緊張，哪裡還有多餘的銀錢孝敬家裡呀。」

  江巧鳳：「所以你就私下收受一些賄賂了？」

  唐世澤搖扇子的手一頓，有些尷尬地問江巧鳳：「你不會因為這個緣故看輕我吧？」

  江巧鳳沉吟道：「在你之前我從來沒接觸過當官兒的，根本就不曉得一個縣太爺竟然有那麼多的額外開銷。」

  唐世澤連連點頭：「那可不是，押司、功曹、師爺還有站堂捕犯的衙役、班頭、獄卒，另外還有馬夫轎夫這些都是要我自個掏銀子的呀。朝廷一年才給了我幾百兩的俸祿，根本就不夠開銷的。」

  江巧鳳並沒有接話，只是點頭附議，心道在她們那個世界裡頭，這些職位可都是正兒八經的公務員，國家都給發工資的。

  「你不知道我當時心裡有多矛盾。我在踏入官場之前可是在心裡發誓要做一個勤政愛民的好父母官的，可我沒想到剛踏入官場沒多久，就不得不放棄自己的初衷。」

  「你家裡都沒有支持你？」江巧鳳問完這句話後才反應過來自己這句話問得真是多餘。

  就馬氏那樣兒的，不給唐世澤使絆子就算不錯了，還指望她給支持？

  唐世澤：「沒有。後來還是衛師爺給我出的主意，讓我置辦一些產業。產業每年都有了固定進項以後就不用一直再去收受賄賂了。

  我也不是什麼銀子都肯收的，好在至始至終慪沒做出什麼對不起天地良心的事情來。

  直到後來與你成親，可是把我給嚇著了。我滴個乖乖，你這銀子掙得也太多太嚇人了。可同時我的心裡又很高興，每逢有人想拿銀子收買我時，我就忍不住在心裡鄙視他們。哼，你們銀子再多還能有我家夫人的多？」

  江巧鳳聽著忽然玩心大起，她伸手摸了摸唐世澤的臉頰，做出一副調戲人的模樣兒來：「告訴我，傍富婆的感覺好不好？」

  唐世澤雖然沒聽過「傍富婆」這個詞，可是從字面上的解釋他還是能理解江巧鳳說的這句話是個什麼意思了。

  他很配合地回道：「非常地好！那小的現在給您打扇，回頭您給小的多少賞銀呀？」

  江巧鳳忍不住大笑起來：「賞你一張銀票，回頭自己拿去！」

  夫妻二人很快笑作一團，笑聲也傳到了住在距離她們房間沒多遠的苗姨娘的耳中。

  苗姨娘這時還沒睡著呢，她心裡一直都好奇江巧鳳上午的異常舉動呢。這會子忽然聽見兒子房裡傳來他們夫妻的笑聲，她這心裡是五味雜陳，想法頗多。

  「你說江氏她上午與那個賣涼皮的婦人都說了些什麼啊？我瞧她們倆的樣子好像認識哎。」

  苗姨娘這話是問史嬤嬤的。不過史嬤嬤在大房生活的這幾年，也算曉得江巧鳳的為人如何了。雖然偶爾也會不近情面，但是作為一個管家夫人，人太面了那不是由著下人擺布了。

  總體來說，只要做下人的不犯什麼原則性的錯誤，比如吃裡扒外、背主這些大罪過，夫人對下人們還是很寬厚的。

  史嬤嬤還是有點兒小聰明的，她曉得這個家裡是夫人說了算。老爺一直都是很尊重夫人的，就連苗姨娘這個生母都得往後挪一挪。

  她要是調唆著苗姨娘與夫人不和了，於苗姨娘於她自己那都是一點兒好處都沒有的。

  所以史嬤嬤聽到苗姨娘問起夫人的事情時，她道：「沒聽懂。不過就算她們認識，估計也是關係不好的那種。我瞧著那女人一開始是衝著大小姐去的，結果被夫人給呵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