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許孝娥

  「孝賢你怎麼過來了？家裡有事情？」許孝娥跟弟弟打了聲招呼後又衝著自己姑娘喊：「你舅舅過來了都不曉得喊人？趕緊把地上碎瓷掃了，把雞蛋撿起來用水沖沖吃了，可別浪費了。」

  

  「舅舅」顧春蘭小聲喊了人，又趕緊撿起扔到地上的雞蛋放到乾淨碗裡頭去，接著又趕緊拿笤帚把地上碎瓷片掃乾淨。

  「娘她想你跟兩個孩子了，讓我過來接你回去住兩天。姐夫他一早出去幹活兒了？」許孝賢邊說邊跟在許孝娥後面進了屋子坐下。

  「現在天氣不冷不熱的，正好幹活兒。要想年前蓋好房子，現在可不得都趕著點功夫。」許孝娥給他倒了碗糖水。

  許孝賢走了好遠的路，正口渴著呢，自家姐弟也就不那麼客套，接過碗來等不燙嘴了就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

  「娘她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多年母女，吳氏什麼樣的性子許孝娥還是很了解的。

  許孝賢見事情瞞不過去，姐姐知道也不過就是個時間早晚而已，索性就把事情全給她說了一遍。

  「孝賢，這事兒你可不能怪娘，她又不是不講理的人。她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你的以後著想，她是怕你老了以後沒有兒子養老送終啊。」

  許孝賢點點頭。許孝娥道：「哎，娘她為了你把自己腦袋都撞破了，你得記著這情啊。你是男人，不懂得這女人只要是為了孩子好，是真的連命都都可以不要的。」

  許孝賢又點點頭，感覺許孝娥說的也不是一點道理沒有的。要不是江巧鳳不能再生了，他娘也不至於把她自己弄成那樣兒吧？說來說去還是為了他有個後，那這事兒難道應該怪到巧鳳頭上去？

  「這事情當然也不能怪巧鳳了。」許孝娥仿佛能看透許孝賢心中所想的。

  「這都是命。既然爹都發話了，就聽他老人家的吧。說不定過幾年巧鳳她又懷上了呢，這事兒總得過兩年看看再說。」

  「我打死你個臭丫頭，打死你個臭丫頭——」

  院子裡頭傳來顧小寶的叫喊聲。

  許孝娥感覺頭都大了，她在屋裡問道：「春蘭，你幹什麼了惹你弟弟這麼生氣？」

  顧春蘭還沒回答呢，顧小寶先告起狀來：

  「娘，這臭丫頭偷吃我雞蛋。」

  「臭丫頭是你叫的？這是你姐，知道嗎？」許孝娥氣炸。

  「娘你不是都這麼叫的？」顧小寶覺著自己沒錯啊。

  「我是她娘，你是她弟弟，能一樣？」

  「姐姐她偷吃我雞蛋。」繼續告狀。

  「娘——」顧春蘭很委屈。

  「你不是都不願意吃麼？而且都被你扔地上了，都髒了給姐姐吃啊。你要想吃了，娘過會兒再給你煎一個。」許孝娥小心哄著。

  「不行——那是我的雞蛋，我現在想吃了，就要吃那個。」顧小寶見姐姐顧春蘭看著碗裡的雞蛋一臉的渴望，他才不會讓她高興呢。

  你想吃我的雞蛋，我偏不給你吃！

  「娘給你重新煎一個，這個給姐姐。」

  「就要這個，就不給她吃。」

  許孝娥為難的看了眼顧春蘭，顧春蘭默默的把手裡的碗遞到許孝娥手裡。顧小寶就著許孝娥的手吃完了那個水洗過的煎雞蛋。

  「真香，真好吃！」他得意洋洋的炫耀著。

  顧春蘭沒搭理他，只靜靜的站在一邊等待娘親的反應。許孝娥餵完兒子後，放下碗，又進屋跟許孝賢說話去了。從頭至尾都沒想起也給顧春蘭煎上一個雞蛋，或許想到過，但是覺得無關緊要而已。

  看著娘親冷漠的背影以及弟弟顧小寶那得意洋洋的眼神，顧春蘭心裡頭委屈極了。

  屋子裡頭姐弟兩個已經說好了話，許孝娥收拾收拾衣物，家裡頭現成的糕點跟紅糖還有兩包也帶上。然後到公婆家裡告知一聲以後跟著許孝賢回娘家去了。

  兩個大人帶著倆孩子走個十幾里路完全沒有問題。顧春蘭都八歲了，完全都是她自己走，只有顧小寶走累了兩個大人輪流倒手抱著。

  吳氏見到許孝娥以後，心裡那個委屈哦，趕緊打發了孩子到外面玩，兩人在屋子裡頭小聲說話。

  吳氏將自己的苦水倒了一遍以後感覺心裡頭暢快多了。

  「孝娥，你要不回來娘我都快被憋死了。我說的話，你爹他們一個都不信，現在還非要讓那個女人再回來，真是氣死我了。」

  「娘，您說的都是真的？江巧鳳她竟然真的把您給打了？」許孝娥也不敢相信啊，認識江巧鳳這麼多年了，她什麼時候膽子大過？

  「這種事情我還能編瞎話麼？你怎麼跟他們幾個一樣，都不相信我？」吳氏心裡頭更堵得慌了。

  「娘我當然相信您了，我就是奇怪江巧鳳她的膽子居然變大了。她平常不是一向都很聽話的嗎？怎麼那天膽子就變大了？」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她都敢拿繩子吊自己了，打我幾下算什麼。要我說像她這種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就應該趁早休了才對，偏偏你爹他說家裡頭沒錢給你弟再娶一個了，說以後生不出來就過繼一個。

  這過繼能跟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了？孝娥，要不你借點銀子給娘吧，娘有了銀子立即就把那個眼中釘給休了去。」

  吳氏一臉希冀的看著許孝娥，這女兒可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許孝娥眼珠子轉了轉，沒有直接拒絕。

  「娘您這回想岔了吧？您要是把江巧鳳給休了，那豈不是太便宜她了。她要不是許家人了，您還怎麼有機會整治她。她把您打了一頓的事兒難道就這麼算了？」

  吳氏滿臉的不高興：「你爹都警告過我了，不許我以後找她麻煩了。」

  許孝娥笑著道：「娘您幹嘛要找她麻煩啊。您是婆婆，她是兒媳，您有什麼事情儘管叫她去做就行，難道她還敢不聽？」

  吳氏被許孝娥這話一點就明白過來了，她笑著道：「還是孝娥你聰明，我以後絕對不會再打她罵她了。我就讓她幹活兒，活兒干不完我就不許她吃飯。」

  「對！就是這麼幹。」 許孝娥豎起大拇指誇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