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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二章 大半輩子心裡只裝著一個人

2024-09-02 16:59:43 作者: 酒小桐

  花姨被顧聲笙說樂了,手指直接戳在了顧聲笙的腦門上,「你這小腦袋瓜每日都想的什麼,你哪裡知道你阿爹心中的苦」。

  「苦?他有啥苦的,他如今可是一帆風順,如願著呢」,顧聲笙說著還不忘打趣道,「都說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姨分明是偏心著呢」。

  

  「胡說」,花姨斥了顧聲笙一眼,「你阿爹對你阿娘心中有愧,這麼多年了,他心裡煎熬著呢」。

  話聽到這,顧聲笙臉上的笑意驀然頓住了。

  「你看看,我就知道我若是告訴了你,你定然是這副模樣」,花姨原是不想說的,怕這丫頭想不開,悠然嘆了一口氣,「你阿爹是何須人也,別說是朝堂上的那些妖魔鬼怪,他火眼金睛,治的服服帖帖,如何會不明白後宅的那些算計。

  你阿娘是如何去的,他又如何被人誆騙,他豈能想不明白。

  可,他還是要顧念著你長姐和你么弟的,幼子無辜,他又是個極重情義的,這些年困著自己,就是不肯原諒」。

  一時,顧聲笙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得一抹苦笑,「今日可不是什麼好日子,一個兩個的都不是順心的事,花姨陪著我用些晚膳再走吧,若是花姨也走了,我可是沒心思用膳了」。

  見顧聲笙岔開了話題,花姨更是求之不得,立馬應道,「好,今日也換換口,嘗嘗你這王府里的稀罕物,甭拿那些不好的糊弄我,把後廚里那些好東西都拿出來哈」,花姨打趣道。

  「這個自然了」,顧聲笙應聲,立馬交待了吱吱。

  晚膳期間,顧聲笙還飲了兩杯甜酒,微醺了,才肯罷杯。

  酒足飯飽,送走了花姨,顧聲笙呆坐在床邊。

  回去的路上,馬車裡,花姨將頭抵在車窗上,她酒量一向是不錯的,鮮少喝多,今日也不知道是這丫頭準備的甜酒後勁足,還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花姨只覺晃悠悠的。

  一時,又想起了早幾年。

  前幾年,二丫頭的行頭,著裝都是她準備,樣樣過手,有因著二丫頭又是長身子的時候,尺寸時常改動,遂,三五不時的她就要來顧府。

  一個雨天,晌午後。

  她去給二丫頭送新做好的裙衫,走到半路,見顧相腳下不穩,有些狼狽的倚靠在長廊上坐著,眉眼都沒了精神。

  這是她第一次見著顧相喝多,慌忙去扶。

  她想著將顧相扶到了書房,剛想要喚人來伺候,顧相卻突然開口道,「你坐,我們說說話」。

  她便當真如他所說,挨在一旁,聽著顧相說什麼,又怕他一個重心不穩,一頭栽倒,她猶豫再三,攙扶著她的手臂終究是沒放下來。

  「今日有同僚娶妻喝了些,原配得了病去了,同僚又娶了個周正的大家閨秀,只可惜了孩子,留下兩個幼子,就像我的聲笙一樣,日後是要看人的臉色過活了」,顧相說著,眼角濕潤。

  「您喝多了,我扶您到書房歇歇吧」,今日的顧相是不同的,不比平日裡的謙和,倒是酒醉的有些霸道,一把將剛站起的花姨又拽回了座椅上。

  說到這,顧相幽幽嘆了一口氣,也不管花姨一臉震驚的表情,只兀自的說著,「我不是不知道那王氏都做過什麼,正因為知道,所以才心裡煎熬,是我害了聲笙她阿娘,讓她成了苦命的孩子。

  蓉兒溫婉,是郭家的掌上明珠,當時我還未曾得了慧眼,還是個無名小子,只一眼就看上了蓉兒,日日在門口等她出來,一日不見,便兩日,兩日不見,便三日。

  總算是讓我等著了,她帶了丫鬟去採買,我就鬼精靈的與她相撞,這一撞,我還偷偷的拽了拽她裙角,她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說到這,顧相兀自淺笑起來,連模樣都鬆快的就像是少年一般。

  一時,讓花姨看走了眼,又重新坐在一旁,當個安靜的聽客,她知道,他是有一肚子的話要說一說的,許酒醒了,連身邊坐著的人是誰都不記得了,花姨含笑,一想到這,更是壯著膽子聽下去。

  聽顧相繼續說,「我以為也就這麼一回了,絕沒有下回了,她定以為我是個登徒子,哪裡會正眼看我,便臨走前,一股腦的說了好些讓人害臊的話,說完撒腿就跑。

  可,我自己都沒想到,第二日她就去了我常去的書店找我,一找一個準,她站在門口笑的溫柔,就像是和風一樣,帶著她身上好聞的花香飄到我跟前,那時,我以為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承蒙岳丈厚愛,不計較我無權無勢,就娶了自己最愛的姑娘,只一腔熱血,誓要將她捧在手尖上,讓她日後只當個天真的人。

  到底是我眼皮子淺,還是命運捉弄,我原以為自己不過是平庸之輩,會與蓉兒淡然一生,不曾想過自己也會有被賞識的那日,且還是陛下賞識。

  後來,我的一篇文章得了陛下的眼,升任,害的我的蓉兒跟我居家搬遷,我從沒有想過我在仕途上會一路揚帆,可一個男人,如何會不希望功成名就。

  王家的招贅我曾明確拒絕,王氏的書信,我也說得清楚,我不曾給她任何希望,哪怕是打回原形,我也不想看蓉兒日後以淚洗面。

  可,還是一招醉酒,王氏用了最下三濫的法子,讓我迎她入門」,說到這顧相眼神更是頹廢,失了光明一般,混沌不清。

  「我以為我將王氏置之不理就好,哪裡想到王氏的手段,她入門後便買通了全府,明面上我的蓉兒還是管家的夫人,可實際呢,處處受肘,懷了聲笙後,更是鬱鬱寡歡,最後生下聲笙不久後就沒了命。

  終究是我害了她」。

  花姨說得認真,「我直到現在還記得那晚你阿爹的頹然樣,到底是你阿娘之幸,還是你阿娘的不幸,遇上這麼一位,你說,這大半輩子心裡只裝著一個人,如何還能改了」,花姨說完悠然嘆了口氣。

  顧聲笙卻突然皺起了眉頭,「姨,你是說我阿爹一直以為,我阿娘是鬱鬱寡歡,所以生了我沒多久就沒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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