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另闢蹊徑

  「陳光這個廢物，壞了咱們的大好局勢，死不足惜！要是老子下了地府碰見他，非得把他的腦袋摘下來扔進油鍋里炸。」

  陳光就是南路兵馬的總指揮，也是荊楚的都指揮使。

  說話的是一個脾氣暴躁的將軍。

  此時軍中的一眾將領在徐勝達的組織下，正在洛邑的營地議事。只是這氛圍就不是那麼鬆快了。

  「就你有嘴，就你會說！陳將軍已經殉國，你現在說這個又有什麼用？你可知他當時面對的是什麼局面？就算是你也未必能堵住江玉霄的路！」

  這句話還是比較客觀的，可就激怒了那暴躁的將軍。他一拍桌子，眼睛瞪得老大，高聲呵斥：

  「你他娘的，這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以少勝多又不是沒有可能，陸將軍能給江玉霄打退，顧將軍也能！同樣是大晟的兵，怎麼，他陳光手裡的五萬人就這麼廢？」

  

  這句話還真叫他給說著了。陳光手裡的戰士實力確實不如陸庭川和顧槿的。除了單兵個人素質和武器的差距外，顧槿他們還有多兵種配合的條件，而陳光就沒有。

  「我看你的兵也比陳光的好不到哪兒去。」

  這種話無異於在將軍頭上比劃刀子，暴躁將軍能夠接受別人說他指揮的能力不如人，卻不能容忍外人折辱自己的戰士。

  他一腳踹翻了身邊的桌子，握拳朝說話的人揮去，嘴裡惡狠狠道：

  「老子今天就教會你說人話······」

  只聽「咚」的一聲，拳頭沒有砸到他想打的人身上，被徐勝達接住了。

  「再吵一句廢話，就給老子滾出去。」

  徐勝達的語調很是平和，可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徐帥動真怒了。

  眾人幾乎都是半道出家的野路子將軍，一路乾的又是造反的活計，時至今日依舊野性難訓。徐勝達和景睿帝也沒來得及在紀律上對這些將軍下死手整頓，這才導致嚴肅的議事差點變成鬥毆現場。

  不過，眾人的路子再野，也還是對徐勝達這一主帥心悅誠服。在徐勝達的威懾下，嘴炮戰立馬平息下來。

  今日主要商議的還是接下來的戰該怎麼打，見眾人消停下來，徐勝達指了指沙盤上的長安城，沉聲問道：

  「就打這裡，誰去？」

  一言出，舉座皆驚。

  江玉霄已經領著漓軍打到荊楚腹地，徐勝達竟然不打算回防？要知道，荊楚的省府距離京城還不足一千里，後面還都是一馬平川的大平原。

  「還請將軍三思啊······」

  勸阻的話還沒說完，一道清朗的聲音格外突兀：

  「末將請戰，直搗漓廷。」

  是陸庭川。

  他此時站的筆直，抱拳的姿勢乾淨利落，面色從容又堅定，聲音嚴肅。仿佛他請戰的地方不是漓軍的心臟，而是一個有把握必勝的小城。

  徐勝達看著這個年輕的將領，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子欣慰。

  陸庭川是景睿帝和他一手帶起來的，徐勝達親眼看著這個孩子一路成長蛻變，直到成為軍中一根定海神針，成為能夠獨當一面的出色將領。

  時至今日，也就只有這個小子有放手一搏的勇氣。

  徐勝達大笑一聲，伸手拍了拍陸庭川的後背：「好小子，是條漢子。」

  說完，他把視線放回沙盤，神情嚴肅：「所謂畢其功於一役，這一仗，要麼一統天下，要麼前功盡棄。」

  眾人看著自己的主帥，皆沉默下來，就連先前下意識反對的將軍也都閉上了嘴。

  這幾年在屍山血海里滾過，再遲鈍的將軍也都學了些門道。一開始或許會覺得徐勝達的打法危機重重，可仔細一想後所有人都明白，這是現在最快結束這場戰爭的方法。

  現在這樣的局面，最簡單的做法反而是留一部分兵馬守住豫州，接著急速回防，把江玉霄阻攔在大晟腹地之外。

  可這一樣一來，便是持久的拉鋸戰。

  這一回江玉霄能從南邊撕開一個口子，誰知道下一回他會不會又往北邊逃竄？除此之外，要是一直跟江玉霄周旋，就是把戰場放在了自己家裡。

  大晟這邊疲於應對，一團糟；漓廷那邊有充足的時間準備支援。沒準將士們還沒有打回一座城呢，對面的援軍就會朝著剛剛安定下來的豫州殺去。

  總不能像老鷹抓小雞一般永遠跟在江玉霄屁股後頭圍追堵截，然後眼睜睜看著漓廷打過來的人從七萬變成十七萬。

  可率軍直奔皇庭就不一樣了，當漓廷皇帝的人頭落地，一切亂局都會提前畫上一個句號。任由江玉霄怎麼折騰，他到最後只會像斷線的風箏一般深陷大晟腹地。

  四面遇敵不算，他的糧草補給也會斷掉，更是永遠都無法等到援兵。等到大晟放開了手腳回來收拾他，他手上區區七萬人也就不足為懼。

  「根據探子送回來的消息，長安那邊至少有二十萬兵馬。一旦咱們奔過去，晉州、隴西和秦地的駐軍就會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馳援長安。」

  徐勝達在說出這些信息的時候，語氣很是平靜，仿佛口中的幾萬幾萬就只是一個數字。

  「也就是說。」徐勝達把視線從沙盤上挪開，看向沉默的眾人：「一旦直入長安，咱們至少要面對三十萬的敵人。」

  目前豫州這邊集結了十萬將士，就算短時間內還能從周邊調派，最多也不過增兵至二十萬。

  畢竟，必須要有一部分人牽制江玉霄在荊楚的行動，不能給他回援的機會。還有冀州全線也需要防守，就不能增派太多兵馬過來。

  現在江玉霄帶著七萬人深陷大晟腹地，對於大晟來說，已經最大程度牽制了對方的兵力，讓漓廷直接少了十萬防守的力量。

  可以說，現在就是大晟直搗漓廷的最佳時機。

  可二十萬對三十萬，這樣巨大的人數和武器差異，意味著這場行動就不能用傳統意義上的打發。

  「一個字，快。必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拿到狗皇帝的人頭。」

  一聽這話，陸庭川再次請戰。

  要論大晟現在的兵力，有誰的人能比陸庭川手上的騎兵更加迅捷？一個「快」字，就註定了這次的行動就只有陸庭川的騎兵出馬才有希望。

  「庭川，一旦你上，就意味著你們冀州一部不僅要拿下長安，還得牽制漓軍在晉州的兵馬。」

  徐勝達看著陸庭川的眼睛，神色很是嚴肅：

  「如此，你還有把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