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絕地反殺

  因為有了掩體，又有高處的弓箭手策應，顧槿的火銃隊總算能在最大程度保全自身安全的情況下，給予漓軍最強悍的攻擊。

  雖然火銃數量只有對方的五分之一，可彈藥的命中率比起只能盲目射擊的漓軍要高上不少。

  與此同時，騎兵隊一改先前的頹勢，在顧槿的帶領下朝著漓軍隊伍後方來不及散開的人群撞去。

  曾經在操練場訓練過無數次的團體配合與小範圍陣法走位派上了用場，戰馬奔騰間，全副武裝的騎兵竭力揮舞著手中的大槍。

  戰馬的鐵蹄會在第一時間將正在填充彈藥的敵人撞翻在地，緊接著，被鮮血染紅的槍尖會準確無誤地刺入敵人的喉嚨。

  

  一人只用一槍，一槍能挑一人。這才是騎兵隊真正的實力，他們從不是掩護火銃槍隊的陪襯。

  即便在顧及不到的地方，會有漓軍將火銃對準自己，可在漓軍開火之前，相互配合的戰友就會提前解決掉危機。

  先前頹敗的大晟將士此時戰意盎然，震天的喊殺聲蓋過了敵人的哀嚎與慘叫。

  另一邊的漓軍就不是那麼舒服了。

  他們沒有可以配合的其他兵種，一萬餘人的隊伍看起來強悍，在這個村落中就顯得格外臃腫。

  他們想反攻，抬起武器前總會先一步死於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彈藥或者利箭。

  他們想逃竄，前面卻是混亂不堪的戰局，後面則是暈頭轉向的戰友。路早已被對方的鐵騎堵死，一個個就像只能等著被擊打的保齡球瓶。

  此情此景，深深刺痛了江玉霄。他再也顧不上什麼「捉住顧槿威脅陸庭川」的主意，只恨不能立馬將顧槿弄死。

  這個看似愚蠢的女將軍，總能在出其不意的地方讓自己栽跟頭。

  特製的火銃剛剛瞄準正在切瓜砍菜一般收取漓軍性命的顧槿，他的斜後方立馬飛出一直羽箭。

  緊接著，無數的利箭和彈藥朝他飛射而來，江玉霄儼然成了戰場中心的活靶子。

  無奈，他只能全力閃躲，手中的火銃再一次被迫成為揮擋利箭的槍棍。羽箭好擋，彈藥就不是那麼容易擋開了。

  儘管親兵已經在第一時間靠攏守衛，面對從頭上飛來的子彈，江玉霄再也沒有了攻擊顧槿的餘力。他快速閃身下馬，往人群密集的地方鑽。

  說得好聽些，是戰士們有義務守衛主將安全。說得不好聽些，江玉霄就是用手下的戰士作為肉盾，幫他吸引火力。

  不只是他，只要穿著將軍鎧甲的將領，哪怕只是一名百戶，都能享受到「特殊照顧」。

  戰局已經被地面上的戰友控制，原本埋伏在高處的弓箭手立馬改變了作戰重點，可以仗著位置優勢專門收拾將領，解救危機中的戰友。

  這樣的配合看在漓軍將士眼中，無異於噩夢重現。

  當初顧槿組織的狙擊小隊對漓軍中基層將領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現在很多將領幾乎都是後來提拔的。可是將軍的癮還沒過足，再次遇到了針對性的狙擊。

  這一刻，漓軍慌了。

  起初是自下而上的慌，後來，將領級別那是實實在在的恐懼。

  陰影越大，恐懼就越強。被針對的將領們已經來不及分辨此時朝他們射來的利箭與當初的狙擊手有什麼不同。

  越怕也就越亂，上下的將領都無法冷靜發出作戰命令。漓軍此時的狀態就是自亂陣腳、混亂不堪。

  即便如此，居然沒有逃兵。哪怕他們心中已經被這場突如其來的伏擊和大晟戰士突然強悍的攻擊嚇破了膽，還是沒有一個撒腿逃離的人。

  想來，江玉霄治軍狠辣，不管是將領還是普通士兵，他都不會容許別人有絲毫的反抗。

  他沒說退，膽敢逃跑的士兵死在江玉霄手中的速度絕對會比死在敵人手中更快。

  可是現在，打也打不過，迫於壓力和局面跑也跑不了，漓軍殘存的人當中升起了一股子絕望的情緒。無心再戰，發出的攻擊漸漸減弱，局面更是一邊倒。

  戰鬥不知持續了多久，顧槿的冰魄劍已經被鮮血染紅，騎兵們明顯感覺自己的槍尖鈍了。

  在漓軍不知道的地方，弓箭手們的羽箭已經快要見底。

  如果再打下去，就只能近身肉搏。

  先前為了爭取到這樣的局面，已經犧牲了太多戰士。一旦開始近戰，早已疲憊不堪的戰士們想必也支撐不了多久。

  顧槿冷眼看了看四周，地上是橫七豎八的屍首，早已被鮮血浸濕的地面還在接受著源源不斷的澆灌。

  她看出來，漓軍也不行了。

  也就是在這時，顧槿發出了面向所有人的命令：

  「將士們，今日諸位殺敵之英勇、戰功之卓著，我顧槿永記不忘！只是現在，咱們退無可退！」顧槿一氣嘶吼出這兩句話，緊著著，更加鏗鏘有力的命令聲響起：

  「顧槿所屬聽令，死戰！不退！」

  說完這句話時，她還死死盯著狼狽的江玉霄，手中的冰魄微動，似乎在尋找一個出其不意的突破口。

  江玉霄冷眼回望，眼前的女將軍，哪還有曾經愚蠢又溫吞的模樣。她面色堅毅，眼神肅殺，哪怕身上帶傷也依舊直挺挺地站著，頗有一種視死如歸的雄壯感。

  顧槿的命令說得鏗鏘，不僅是自家戰士聽見了，漓軍也聽見了。

  這樣孤勇的話落在大晟戰士耳中，便是主將與自己共進退的熱血，是保衛山陽城和身後百姓的決絕。顧槿話音剛落，便是一長串喊熱血沸騰的喊殺聲回應。

  與之相反的，在漓軍聽來，那便是這些叛軍哪怕拼著「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也要與他們鬥爭到底。可是，他們現在已經沒有奮勇反抗的情緒了。

  交戰還在繼續，大晟士兵就像打了雞血一般。哪怕打出去的已經是最後一發彈藥，也表現出了悍不畏死的力量來。

  本來數量占據優勢的漓軍此時成片成片地倒下，空中瀰漫的血腥味更加刺鼻。

  顧槿提著手中的利劍，直愣愣朝著左支右拙江玉霄衝去，眼神中殺意瀰漫。

  也就是在這時，漓軍的隊伍中響起了鳴金聲，緊接著就是一聲高過一聲的「撤退！」

  幾乎是在聽見鳴金聲響起的一瞬間，就有人丟盔棄甲開始朝著村口逃竄。有那慌不擇路的，想朝一條小道岔出，被守候在這個方向的弓箭手一舉擊殺。

  顧槿示意堵截的騎兵放水，留出給對方逃跑的口子，以免對方拼死反抗對己方造成更大傷亡。

  窮寇莫追，江玉霄追了。雖然追得不狠，卻還是鑽進了顧槿設下的套子裡。

  顧槿就不一樣了，戰士們已經力竭，要是勉強再戰就成了「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不過，該嚇唬的還是得嚇唬一下，總不能露出自己力竭不敵的破綻。

  於是，顧槿再次舉起火銃，朝江玉霄奔逃的方向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