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拼殺

  「將軍，來了。」卓然一邊說著，一邊扭頭朝顧槿看去，卻見自家將軍從他背後拽下一條蛇，手中的匕首準確地釘在了蛇的七寸上。

  趴在這兒快一個時辰，這已經是顧槿捉到的第三條蛇了。

  不用卓然提醒，她也注意到了對面的動靜。她收起匕首，打了幾個節拍示意眾人準備。細微的拍擊聲一道接著一道傳出去很遠，第一批渡河的漓軍也已經到了濁江中央。

  看著江面上正快速行使的渡船，顧槿不禁一陣眼熱。

  當初擒王軍時期，軍中搶渡一個洛水依靠的還是臨時拼湊的數千艘小葉輕舟，運載力極其低下。

  沒有對比就沒有差距，現在漓軍用的每一艘渡船都稱得上是小型渡輪，只需十餘趟就能把三萬人盡數運來這對岸。

  第一批船平穩靠岸，為了給後頭登岸的留出空間，千戶們吆喝著手底下的戰士快速集結，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異樣。

  不久之後，第二批、第三批的船也靠了岸邊，整隊完畢的漓軍戰士已經朝著蘆葦盪過來了。

  

  顧槿計算著兩者之間的距離，就在第四批船靠岸後，她打了一個呼哨，瞬間，數道呼哨聲應和著響起。

  站在最前面警戒的漓軍立馬舉起了手中的火銃，還來不及點燃引信，漫天的箭雨飛來，前排的人瞬間倒下一片。

  「火力掩護！」

  顧槿一聲令下，舉起火銃朝著對面射擊，與此同時，隆隆的馬蹄聲響起，騎兵隊從兩側飛奔而至，一眨眼便來到漓軍面前。

  因為先前的整軍動作，現在一排一排站得整齊的漓軍遭到了騎兵強橫的衝擊。密密麻麻的隊伍根本來不及跑，就成了騎兵馬蹄下的亡魂，一衝一個準，更別提在擁擠的空間中舉起火銃射擊。

  一時間，漓軍的慘叫聲蓋過了密集的馬蹄聲。數千人的哀嚎聲中，血腥氣一下子就涌了出來。

  看見騎兵隊與對方順利接觸，顧槿朝卓然使了個眼神，卓然立馬揮動起手中的大旗。

  已經登岸的漓軍可以交給騎兵，那些在河中央進退不得的才是活靶子，不打都虧了。

  顧槿率領著弓箭手和火銃槍隊，繞過正在交戰混亂不堪的人群，緊接著，一道道早已準備好的羽箭朝著河面上的渡船鋪天蓋地落去，混雜著火銃的巨大聲響，不斷有漓軍跌落水中。

  「組織射擊！組織射擊！」

  劉燦並沒有登上渡船，看見變故突生，只能朝著河面瘋狂的嘶喊。

  可他這點聲音在一片嘈雜中壓根傳遞不到將士的耳朵里，身處河中央的漓軍已經無法組織起有效的反擊。

  四批渡船靠岸，上岸的漓軍人數將近三分之一。這些人在騎兵隊以一當十的衝擊下潰不成軍。

  而還在河中央的漓軍也有兩千餘，同樣失去了戰鬥力。

  劉燦嗓子都吼啞了，依然無法阻止對面碾壓式的攻擊。與此同時，眼見著前方一片混亂，剩下一半還沒有登船的戰士已經心生退意。

  在劉燦沒有注意到的角落，一串一串的戰士慢慢退後，等時機差不多時轉身就跑。

  劉燦沒有注意到，他的手下卻注意到了：「將軍，有逃兵！」

  「混蛋！膽敢潛逃者，殺無赦！」

  可惜他這聲蒼白的命令並沒有起到多大的震懾效用，該跑的還是跑了，甚至還有一些打著「擊殺逃兵」旗號的戰士也跑了。

  前後都顧不到，強烈的挫敗感讓劉燦格外癲狂，於是他做出了此生最錯誤的一個決定——帶領一支精銳登上了一艘還未離岸的渡船。

  顧槿遠遠地瞧見又有兩艘渡船往這邊過，實在無法理解劉燦的行為。

  本來看形勢一片大好，半個時辰就已經殲敵過半，她已經不打算用上被其他將領稱之為「有傷天和」的法子了。

  可架不住對方的主將太蠢，瞧著船隻已經行駛了四分之一，顧槿朝天放了一個信號。

  一進入火銃的射程範圍內，劉燦就舉起了手中的火銃不斷射擊，嘴裡不斷嘶吼著，髒話一籮筐一籮筐地往外蹦，表情猙獰，目眥欲裂。

  顧槿在放出信號之後立馬就鳴金收兵，也不管還有岸上還有多少沒有殺滅的敵人。

  將士們早就得了吩咐，開始有序撤退，於是漓軍的壓力驟然消失。

  僥倖存活下來的戰士慶幸不已，很多脫力的士兵雙腿一軟坐在原地歇氣。可這樣詭異的情景看在劉燦眼中，頭皮頓時就發麻了。

  「將軍，定然有詐。」

  劉燦已經不需要身邊的人提醒他這個情況，幾乎是下意識的嘶吼了一聲：「退，快退！」

  可他現在在半中央，前不得，也退不得。焦頭爛額之際，壓根沒有注意到上游一聲不同尋常的巨響。

  片刻之後，「轟隆隆」的水聲響起，一大股濁江之水怒吼著從上游奔涌而來。濁江水勢瞬間大漲，帶著猶如萬馬奔騰的決堤之勢，朝著江面上的渡船擊打而去。

  劉燦只覺得頭頂掀起一股巨浪，下一秒，人就已經滾到了江里。巨大的船身也禁不住這驟然翻滾的浪濤，原本高大的渡船現在就如風雨飄搖中的輕舟。

  船上的漓軍戰士紛紛落水，緊接著，船身被奔涌的江水打翻，緩緩傾斜。又是幾聲巨響，江面上已經沒有渡船的影子。

  不知有多少漓軍將士被壓在船下，也不知有多少人滾落到了江里。就連岸邊剛剛鬆了一口氣的漓軍士兵，也被驟然上漲的江水帶去了河道里，生死不知。

  不知過了多久，河面終歸於平靜。顧槿臉上卻沒有勝利的喜悅，她神色肅穆，靜靜端坐在馬上，似乎在等著什麼消息。

  比起她的鎮靜，底下的將領可就難掩興奮，江面平靜下來的那一瞬間，震天的歡呼聲響起。

  戰士們吼叫著表達心頭的激盪，顧槿靜默了一會兒，還是打馬朝著下遊走去。

  在十數里地的距離內，顧槿看見了土地上漫來的江水，心底發沉。好在，這樣的情形在走過二十里地之後便好轉了。

  遠遠地跑來幾道身影，一見到顧槿，有人迫不及待地張口道：

  「將軍，已經探明了，下游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