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擾亂陣腳

  「諸位，咱們要做好面水一戰的準備了。」

  顧槿心中有了大致的主意，語調很是輕鬆。她說完這句話，又對卓然吩咐道：

  「叫人盯緊了兩個渡口，尤其是東邊那個，一有漓軍動向立馬來報。」

  漓軍從洛邑奔往山陽，必渡濁江。他們渡江之時，就是顧槿率隊動手的最佳時機。

  

  一聽顧槿說要盯渡口，底下的將領立馬反應過來：

  「將軍是想，攻其半渡？」

  顧槿頷首，復又搖頭：「是，但不止。漓軍對半渡之危一定會多加防範，咱們要想一鼓作氣殲滅三萬人，攻其半渡是不夠的。」

  抬眼看了看一臉嚴肅的將領，顧槿笑了笑：「我也不跟你們賣關子，諸位，且聽好了······」

  她指著地形圖，一邊說著計劃，一邊在上面做了記號。末了問了一句：

  「此計，如何？」

  將領們相互交換了幾個眼神，又在心頭把顧槿的話琢磨了幾圈。有一人糾結片刻，還是勸了一句：

  「將軍，此計雖妙，怕是有傷天和。」

  顧槿抬頭看了他一眼，堅定道：「慈不掌兵，義不行賈。」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百姓無辜。咱們······」

  看著這將軍擰眉的樣子，顧槿覺得，他和曾經的自己很像。雖手握利器又沾滿了鮮血，心底深處還有一個「仁」字在。

  顧槿不會讓底下的人糊裡糊塗的辦差，乾脆吩咐道：「那前往下游疏散百姓的任務，就交給你來做。務必在最短的時間疏散完白坡渡以下二十里的百姓。」

  有濁江這一天然屏障橫亘在兩軍之間，要是不將其利用上，那可就太可惜了。顧槿的法子，便是用濁江之水，將渡河的敵軍沖刷個乾淨。

  不過，一旦用上了衝擊之法，不管怎麼處理，驟然增大的水勢一定會對下游的城池和百姓造成衝擊。

  就算沒有這個將領的意見，顧槿也會派人去完成疏散下游百姓的任務。

  見自家將軍心中已經有了計較，其他人也沒有了什麼異議，最終集體抱拳，齊刷刷道：

  「請將軍分派任務。」

  顧槿點點頭，卻是半點不著急，對完成傳令任務回到帳篷的卓然吩咐道：

  「放出消息，把咱們的行蹤透一透。好叫漓軍知道，來自冀州的援軍已經進入孟州地界，朝著濁江過來了。」

  「而且一定要把咱們手上有一半弓箭手的事情透露出去。」

  卓然先前不在，沒有聽到顧槿說完詳細的計劃。此時聽見顧槿需要他放出的消息，人還有些蒙圈。

  明明隊伍已經在濟源隱藏了好幾天，一直嚴陣以待，現在又變成「苦行數日直奔孟州」。

  懵歸懵，卓然辦起事來一點也兒含糊，立馬就照顧槿說的做。

  之後將領們也全體出動，開始按照顧槿的吩咐做好戰前準備。

  一日之後，剛剛抵達濁江渡口的漓軍就接到了孟州地界有叛軍大隊人馬的消息。

  劉燦是江玉霄提拔起來的左前鋒，此時剛抵達濁江邊上歇了一口氣。聽見這消息，立馬就召來將領議事。

  「將軍，已經探明，叛軍的大隊援軍有一萬餘人，距離渡口還有六十餘里。」

  「哼，這點人手算個什麼？還不夠老子塞牙縫的。」

  有人不屑，有人就想得更多，立馬急道：

  「將軍，對方一定打著半渡擊之的主意。咱們必須得搶在對方整軍完畢以前搶渡，方能以逸待勞殲了這一萬人馬。」

  這個人說的話跟劉燦想的是一樣的。江玉霄命他領著洛邑的人在山陽等待匯合，現在距離最後期限還有三天。

  因為先前在洛邑地界對叛軍進行了一次剿殺，過來到渡口的這一路都相當順暢，劉燦也沒想到這最後的緊要關頭會冒出一支叛軍來。

  不過，對於有冀州援軍這件事情，劉燦是沒有絲毫懷疑的。他已經從江玉霄哪裡得知了冀州馳援的消息。

  為了達到奇襲的目的，原本劉燦的打算是用黑夜做掩護，夜間渡河。就算對岸的叛軍有所覺察，在夜間視物艱難的情況下，也難以對渡船造成什麼傷害。

  可是現在，情況變了。距離原定的渡河時間還有六個時辰，這六個時辰已經足夠馳援的叛軍在對岸做好準備。

  夜間渡河，叛軍一定能想到，也一定不會鬆懈了對此的防範。畢竟，當初叛軍攻打洛水時，就是通過夜間急速搶渡而打破了己方攻其半渡的計劃。

  底下的將領還在你一言我一句的發表意見，劉燦卻一直沒說話，一直在盤算著兩軍相遇的時間差。

  六十里路，叛軍至少要花上四個時辰。

  如果按照原計劃夜間渡河，江面視野開闊，那便是敵暗我明。

  可是現在立馬渡河，兩個時辰就能完成登岸，屆時自己還有兩個時辰可以安排兵馬埋伏在蘆葦盪中，打叛軍一個出其不意。

  只聽「咚」的一聲，劉燦手中的茶杯重重砸在了桌子上，正在出言爭辯的眾將領下意識閉上了嘴巴。

  等安靜下來，劉燦緩緩開口道：「傳我命令，開始渡河。」

  說完這句話，他並沒有解釋為什麼，急匆匆出了營帳。底下的將領也只能趕緊跟上，贊同劉燦安排的自不必說，十分迅速地前往組織渡河。

  而心有疑慮的將領也不少，可礙於軍中的「一言堂」風氣，眾人皆不敢發表什麼反對意見。

  劉燦自以為算準了時機，殊不知，已經掉進了顧槿安排的坑裡面。

  此時顧槿已經帶著戰士們埋伏在了蘆葦盪里，就等著對面的傻子趕緊過來了。

  什麼「冀州援軍再有六十里地就趕到」，完全是為了催促劉燦快速渡河才故意這麼說的。

  顧槿早已料到，在大河對面情況未知的情況下，劉燦為了求穩一定會在夜間渡河。

  可自己手上的精銳是弓箭手和火銃槍隊，一旦對方夜間渡河，命中率一定會大大降低，還會引起對方的警覺。

  而且三萬支火銃的威力完全不是自己手上的四千支能比擬的，硬碰硬，顧槿沒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