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畫界

  與此同時，嫿嫿一邊走著一邊在想，要如何跟玉奴說明，可不能嚇著她。

  嫿嫿扶玉奴坐下，把放在案桌上的那副畫拿到玉奴面前。

  「玉奴，你看這副畫。」

  玉奴抬眼一看，噫，畫上的那位少女怎麼不見了？

  這可是小姐花了十年才完成的一副畫！

  再細看，那隻鴞和那隻長毛兔都不見了，除了一些花花草草還在上面，這副畫竟像是一張空白的紙。

  「啊！這是怎麼回事？這可是小姐十年病中畫成的，怎麼成了這樣？」

  玉奴撲上前，撫摸著畫上的空白處，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玉奴，我就是這畫上之人！」

  

  嫿嫿溫柔地看著玉奴說，「你家小姐已經被他們害死，我是你家小姐親手繪下的，我見證了她的生與死，她死了，可我得替她活下去！」

  「你，你替我家小姐活下去？」玉奴看著眼前這個跟自己小姐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女。

  「是的！你們北桑國的人有幽魂，我們畫界的人也有魂，只是，我需得借用一下你家小姐的身體。你放心，我會為你家小姐討回本該屬於她的東西！」

  玉奴的眼淚終於沒忍住，落了下來。

  有人替小姐活下去，這當然是她求之不得的事！

  本來還想著，小姐要是真的走了，自己也不活了。一個人活著有什麼意思，還不如跟了她一起去。

  以前小姐畫這個少女的時候，總是邊畫邊跟她說著話，她那時就覺得，這少女有時似乎像是能聽懂小姐的話。

  也不知是不是幻覺，好幾次，她在一旁看著小姐描繪的時候，那少女的眼珠，似乎也會動一動。

  「玉奴，以後，我還是你家小姐，這個不能讓木府的人知道。」

  「我知道！」玉奴點點頭，撲倒在嫿嫿的懷裡，低聲抽泣起來。

  「小姐，不管你是誰，我只認你是我家小姐。有你在，玉奴又可以活下去了。只是，你，你是怎麼從畫上下來的？」

  嫿嫿輕輕一笑，拉住玉奴的手：「我知道，你一時還不明白，你坐下！」

  嫿嫿扶玉奴坐下，抬手撫開她額頭上的一縷秀髮，「你先聽我細細向你道來……」

  ***

  大千世界，萬物生靈，各自都有各自的領域，各自都有各自生息的一片天地。

  畫界，五彩繽紛，花草樹鳥，獸禽仙魔，山水人鬼，只要是天上人間、地下萬物可生成的，畫界裡都有。

  就連天上人間沒有的，畫界也有。因為畫界是由凡間人想像並繪製而成，無所不有；有的，又無所不能。

  凡人間繪畫萬物，從初始落筆起，就歸於畫界所有，畫界界主女母就會錄入畫冊，直至成形。

  嫿嫿的成形花了十年之久，應該算是畫界畫得最長時間的一個。

  在她初步成形的時候，女母就很是喜歡，她太美了，美得讓女母都覺得眩目。

  十五歲那年，嫿嫿終於長成，她的畫者沒有給予她什麼特別的能力，卻給她畫上了一隻可以與她融為一體的長毛兔，說是給她做個伴。

  再給她畫上一隻有著潔白如雪羽毛的雪鴞，說是保護她的。

  女母喜歡嫿嫿，這是整個畫界有目共睹的，女母也想收嫿嫿在身邊做她的界護。

  然而，成形典禮那天，嫿嫿卻向女母提出，她要返回凡間，要留在北桑國。

  「嫿嫿，做我的界護不好嗎？你為何要去凡間呢？」女母對她的決定感到很驚訝。

  「女母，我的畫者原本是一富家小姐，只因她父母被人謀害致死，她又被人下毒，快要不行了。」

  「她要是死了，她的大仇沒人替她報，那些壞人沒能得到懲罰，作為她畫筆下的生成者，這十年的情分我要還報了方能心安！」

  「你如何還報呢，凡間的事豈能像我們畫界，凡間人的心我是永遠也猜不透的，嫿嫿，你可要慎重考慮啊！」女母擔心她只是一時的衝動。

  嫿嫿的表情卻更堅定了：「女母，畫者每天都要跟我講她的故事，我感覺，她在畫我的時候，其實畫的就是她自己。」

  「這十年來我見證著她的生，又親眼所見她的死，我能為她做的，就只有延續著她的生命。我要讓害過她的人加倍奉還，也要替她給幫助過她的人報恩，這樣，我的生成才有意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