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七章 無法苟同

  突然的轉變，讓謝行愣在原地。

  他呆愣半晌，又自嘲一笑，「就不能真誠一些？我還什麼都沒做……」

  「什麼都沒做？」萬柒柒一笑，抽了幾根竹籤出來，遞給謝行，「如果真的什麼都做，是不是莫林也要被算計進去？」

  

  謝行接過竹籤挑選，說：「在你心中，我便是這樣的人？」

  「謝大人是怎樣的人，謝大人心中最清楚，我等草民，有何資格評頭論足？」萬柒柒說著扯唇一笑。

  她轉身走到櫃檯旁，指了指後面架子中的酒，「拿兩壇送去三樓。」

  朱有才回頭看了眼，不由問道：「柒柒，要不換一個好一點的酒？」

  萬柒柒指的酒清醇可口，在興隆酒樓卻只是中等。

  酒樓之中有更好的酒！

  「沒事，就這個！」萬柒柒雖說不知道誰出這個錢的，但一定不會是張孝。

  兩位朝廷命官過來，陳永年這個做東道主的自然要請客！

  她才不會傻著用貴的酒！

  剛剛所選，價格雖低，似乎檔次也低。

  可實際上，這酒不比其他的差。

  最重要的，這酒徐老喝過！

  萬柒柒安排完酒水，回到謝行身旁，「謝大人，可有挑好？」

  謝行點頭，將選好的一把竹籤遞到萬柒柒手中，將剩餘的放回竹筒之中。

  萬柒柒轉身去安排，卻發現謝行一直站在原地。

  她知道，謝行有話跟自己說，但自己並不想聽。

  吩咐完，萬柒柒轉身，淡淡一笑，「上樓吧！別讓張大人久等。」

  謝行垂眸，點了點頭。

  他跟在萬柒柒身後，走的十分緩慢。

  行到二樓樓梯口，他停下步子，問：「柒柒，你可想清楚了？」

  「我心裡一直挺清楚的。」萬柒柒轉過身，看著謝行。

  「家中無同胞，我一直將你當做妹妹，想著有一日，我……」

  「多謝謝大人抬愛，柒柒有自家兄長！」萬柒柒打斷他，並說：「謝大人如今所為，柒柒亦是理解，卻不能苟同！」

  「我只是將往事公布，又做錯什麼了？」謝行不理解陳氏夫婦對自己的態度。

  在他眼裡，他並沒有錯。

  方自明作為縣令，明知案情有冤，卻貪戀官權，不願得罪那些世家，令人受冤。

  這本就是方自明做得不對。

  他不過將這些公之於眾，讓大家知道方自明的品性，還受冤者一個清白，有何錯？

  謝行更不明。

  自己找趙義，只是想讓對方說出當初的真相。

  對方甚至自殺，也不肯出來指認方自明有錯。

  二胖在公堂說的那些話，有幾分真，幾分假，謝行心中清楚。

  因為看著萬柒柒的情面，他選擇不拆穿。

  可是，對方不僅沒收手，甚至還在繼續！

  今日張孝被人圍堵，他不信裡面沒有萬柒柒的手筆！

  即便是這樣，他還是願意給萬柒柒機會。

  願意原諒對方，讓對方站在自己這邊！

  聽見謝行的質問，萬柒柒卻是冷冷一笑，「你所要公布的事，當事人真的願意嗎？」

  她緩緩走下，停在謝行身旁，「有些事，不論是非對錯，他的初心是好。敢問謝大人，你站在他那個位置，能保證無愧於心嗎？」

  「當然！」謝行肯定道。

  萬柒柒一笑，「他也一樣，覺得無愧於心！認為自己做的也沒錯！」

  「他縱容權貴誣陷百姓，還無愧於心？」謝行冷冷一笑。

  「謝大人可知何為蟄伏？」萬柒柒抬眸問道。

  謝行冷眸微垂，「既為官，又有何懼？」

  「那謝大人，你又有何懼？」萬柒柒問道。

  謝行一怔，無言相對。

  「你心中了如明鏡，為何總拿清楚的是非評論他人？」萬柒柒眸中帶著幾分不解，也帶著幾分憤怒。

  她感覺捲入官場後，有些人就開始迷失自我。

  雖然她初遇的謝行複雜，卻不是現在這樣。

  謝行嘆息一聲，垂下頭，說：「罷了，你要如此看我，我又能如何？」

  早晚有一日，他會讓萬柒柒知道，自己所為並無錯。

  他比方自明更合適那個位置。

  甚至，他會讓更多的人看到自己的實力！

  二樓有爭吵，三樓亦有尷尬。

  陳永年如坐針氈，手裡的酒也不知該不該喝。

  他不知張孝此行是不是專為謝行而來，助謝行上位。

  自己酒里尚薄，一杯酒下去，恐怕會出事。

  可是上司敬酒，他又不得不喝。

  張孝似乎也看出陳永年的糾結，笑著說：「若是不想喝，不喝也罷，小謝與我說過，你不勝酒力。」

  陳永年聽他提到謝行，看了眼手裡的酒，一口飲盡，笑道：「雖不勝酒力，但也要陪大人喝上兩杯。」

  張孝聞言，笑意更濃，「好性情，本官甚至喜歡！」

  陳永年咧嘴一笑，起身給張孝倒酒，「此酒特別，味醇香卻不醉人，不會讓大人誤事。」

  張孝點點頭，抬頭道：「本官聽聞，你家妻子與萬進士乃是兄妹？」

  陳永年倒酒的手一顫，點了點頭，「是，拙妻不才，未有兄長之才！」

  「非也非也！」張孝搖頭道：「早聞漣山一戰，她幫人脫險，還藥倒山匪，才換來漣山一勝。」

  「大人過譽，這等卑劣手段，實在登不得台面。漣山匪禍害百姓多年，有幸相助，乃是我們的福氣！」陳永年應和著。

  他其實很不喜歡這樣的談話。

  看著雖是閒談，卻處處話裡有話。

  動武力之事他在行，但這種彎彎繞繞的事，他著實有些頭疼。

  但張孝卻沒停止，順序漸進，不停的打聽有關萬柒柒的事。

  似乎，他此行不是為了查案，而是為了查萬柒柒。

  但不管怎麼說，張孝都沒說到萬柒柒以往做的惡事。

  似乎在張孝這裡，萬柒柒只有那些好，而沒有那些惡。

  陳永年再怎麼不愛動腦子，也看得出張孝有意拉攏萬柒柒。

  這兩日他都在縣衙，未曾回家，不然也能與萬柒柒通氣，清楚張孝有何目的。

  「永年，我聽聞雲和縣有一女子學堂，乃是徐老題字？」張孝試探道。

  陳永年一怔，立刻明白張孝先前所說是為什麼。

  他雖然日日在查案，對張孝的事也略有耳聞。

  此人幾次拜訪徐老，想拜於徐老名下，卻次次被拒。

  「難道此行，他想讓娘子在兄長和徐老面前說話，將他收入名下？」陳永年心道。

  他雖是這樣想，卻無法肯定這件事。

  只得點頭，「是，有幸得徐老支持，才能開辦女子學堂！」

  就在張孝還想說什麼時，突然傳來敲門聲。

  張孝被人打斷，有些不悅，冷聲道：「進！」

  只見門開，青衫女子緩緩行來。

  同時，酒樓的夥計而來，送上精美的點心。

  「大人，菜還需一會兒，先吃些點心填填肚子！」萬柒柒彎唇一笑。

  不等張孝開口，她又問道：「給您送的酒可嘗得慣？記得徐老還誇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