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林家賣女

  接下來幾天，一家人一如往日。

  萬柒柒在家中熬蜂蜜柚子醬，王氏忙家裡瑣碎的輕活，李蟲娘帶著兩個小寶玩，而陳永興每隔一日便去鎮裡送蜂蜜柚子醬，在家的時間則去竹林挖筍。

  沒兩天，家裡堆積了一兩百斤筍。

  萬柒柒讓芸娘熬蜂蜜柚子醬，她處理毛筍，去了殼後放入水裡煮熟，然後切片鋪開曬。

  看似簡單，可切的萬柒柒想罵人。

  上輩子和這輩子，她都沒連續切過那麼筍。

  切柚子皮的時候，因為容易切，不覺得多難受，可筍不一樣，要費些力氣。

  半天下來，她虎口的位置又酸又脹，讓她一度覺得右手要廢了！

  將筍留下來慢慢吃得也是她，只能自己默默忍受。

  有幾天的經驗，芸娘熬蜂蜜柚子醬已經輕車熟路，陳二狗卻還惦記柚子錢，一有空閒便往山上跑，摘幾個柚子回來換十幾文錢，每次回去，都挨張二嬸一頓臭罵。

  

  張二嬸本想學了自己熬，試了一次後，熬出來的蜂蜜柚子醬沖水，苦得好比喝黃連水。

  她不甘心，讓芸娘繼續去偷學，卻挨了陳老太太一頓訓。

  老太太認為，芸娘去幫萬柒柒熬醬，每日掙些工錢，陳二狗去摘柚子換錢，每日掙個三四十文甚好，又無需她出本錢，白賺，也無需擔風險。

  張二嬸聽了，覺得好像是這個理。心中雖還有不滿，卻還是讓人去陳家做工，甚至有時還會跟村民炫耀，鎮裡賣得火熱的蜂蜜柚子糖水，是她兒媳婦熬的。

  其他村民知曉萬柒柒收柚子，紛紛效仿上山，早去早回，生怕陳家已經收夠了，白摘了。

  萬柒柒此時卻在想，怎麼做點別的生意。

  雖說每日皆有收入，但也不停地在支出，置辦家產，她不能單靠這一點去掙錢。

  張二嬸的嘴把不嚴，保不定哪天見錢眼開，將製作方法說出去，村裡的人貧苦，可能做不出來，但不代表外面的人做不出來。

  思量之際，萬柒柒聽見路過的村婦在議論著村裡的事，其中便聽見「招娣」這個字眼。

  「林有田這回是鐵了心，要將女兒賣出去了！」

  「我看是，人牙子都來了，不知道賣去誰家。」

  「聽說是隔壁鎮子，給個病秧子沖喜！」

  「我可聽人說，那病秧子克妻，嫁過去的可都沒能活過一個月的，現在沒人敢嫁過去了，只能托人牙子尋個媳婦！」

  「這哪是賣人，就是賣命啊！」

  「誰說不是？可惜招娣才十六啊！就要將命葬送在這裡。」

  萬柒柒眸色微冷，盯著院門口久久未動。

  這些時日沒聽見林家的消息，她以為林有田挨了板子會消停，沒想到他還是要賣林招娣，甚至找來了人牙子。

  只要賣身契一簽，就再無迴旋餘地。

  她還欠錢氏一筆錢未給，也答應過她，照顧林招娣和林大壯，如今這局面，她更是無法置身事外。

  陳永興送完蜂蜜柚子醬早早回來，還未進門，便見萬柒柒神色凝重要出去，趕忙喊道：「大嫂！」

  萬柒柒回頭，見陳永興回來，道：「你在家中，等會兒將芸娘的工錢結了……算了，你將騾車拴好，跟我出去一趟，我讓娘來結工錢和柚子錢。」

  她說著，轉身進了院子。

  陳永興見了，有些摸不著頭腦，牽著繩將騾子拴好，側頭問著灶房的芸娘，「堂嫂，我大嫂怎麼了？」

  芸娘搖搖頭。

  剛剛也沒發生什麼，如往常一般，只是堂弟妹曬著筍片就在發呆，也不知在想什麼。

  婦人們議論時，李蟲娘剛好聽見，見萬柒柒要出去，連忙起身往外走了幾步，「大嫂，林家的事我們別摻和了！」

  萬柒柒停在院門口，側頭看著騾子，淡淡道：「這件事，我必須要管。」不然自己心不安。

  錢氏的死讓她意外，也讓她意識到嫁過人的女人和離後，會多悲慘。

  先不說那人克不克妻，對方已經病懨懨了，如今那麼著急，說不準是病入膏肓，立馬就要死了！

  如果是這樣，沖喜不成，反而會被拉去陪葬。

  活人陪葬，這是多迂腐封建的事！

  她無法剔除這種思想，但她決不允許事情發生在她認識的人身上！

  李蟲娘見萬柒柒態度強硬，深知自己再說也無用，急忙朝陳永興道：「你還愣在這做什麼？趕緊跟上！」

  她無法阻止，只能讓陳永興去幫忙，不要讓大嫂受傷。

  陳永興沒明白林家出了什麼事，但看樣子有什麼危險，趕忙追出去。

  「大嫂，你慢一些，先和我說說發生什麼事了？」他沒想到萬柒柒會停下來，差點撞了上去，好在及時剎住，卻不小心將自己摔了一屁墩。

  萬柒柒無奈地看著地上的陳永興，搖了搖頭，又繼續往前走，步子卻慢了很多。

  陳永興立馬站起來，拍拍身後的灰，小步跟了上去。

  一路上，萬柒柒將聽到的議論說了出來，也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陳永興眉頭一點點緊皺，不明白怎麼有林有田這樣的人，明知道那人家有問題，還要將女兒賣去，簡直是喪盡天良。

  今後他有孩子，不管是兒是女，他都像大哥一樣，待孩子好好的，就算自己餓死，也不能將自己的兒女賣了！

  只是他心頭還有疑惑，「大嫂，這事是真的嗎？會不會是謠傳？」

  村子裡的人多嘴他知道，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就像關於大嫂的傳聞，有一半是被惡化。

  有人說大嫂是妖怪，會蠱惑人心，說她賣的東西下了藥，讓人喝了會上癮，還說她是瘟神，走到哪裡，哪裡就會出事……總之，傳得神乎其神，讓人聽了害怕。

  萬柒柒看著越來越近的林家，平靜道：「是真是假，去看看就知道。」

  「可是……大嫂，打探清楚了，我們又能如何？我們無權無勢，林有田怎麼聽我們的？」陳永興甚至有想，大嫂會用錢擺平，可林大叔怎麼可能讓大嫂如意？

  林家在半山腰上，獨立一戶，顯得格外突出。當初水災爆發，大河淹上來，他家最為安穩。

  萬柒柒掃了一眼，覺得林家這兒太合適種果樹了，離田地和荷塘又近，簡直是風水寶地。

  可惜這一家人不懂得運用，還整天想著賣女兒。

  兩人停步在林家院子門口，見其中一個房間緊鎖，甚至窗戶也給釘上了！

  兩人對視一眼，臉色顯得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