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了結

  看了她半餉，老頭子才道：「允州顧家？」

  顧宸頷首：「是，我父親是顧炯夜，我母親乃是允州沈家人氏，他們在沈周然入都之後留在帝都，但是卻在天元六年被賜死，罪名居然是包藏前朝餘孽，你說是不是很可笑？」

  驚疑不定的看了她半餉，老頭子才顫抖著手道：「你·········你難不成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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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廢話，我不想聽你說這些，我就想知道，沈周然當初究竟為什麼要重用楚雲昇，他們有什麼事我不知道的！」

  顧宸傾身而來，那雙眼睛顯得很是冷淡。

  「你········我明白了，你想知道為何不去直接問他們？」

  「我要是能問出來，何必找你？」

  顧宸看著他，半餉道：「前朝那些事情我並不想再去追究，但我們一家究竟為何淪落到這個地步，我要知道。」

  她無法接受那些回答，因為明顯只是再搪塞她。

  「你想知道，我倒也不是不能說，不過你得保證，不能告訴任何人。」

  顧宸回過頭來，道：「好。」

  「事情要從呈序元年說起，當時帝都有一位極其厲害的武將，後來被前朝立帝封為一行侯爺，但是好景不長，各地陸續起了叛亂，朝廷按下葫蘆浮起瓢無法解決，那位侯爺就在保護帝都的時候戰死了。」

  他蒼老的面容在燈火下顯得十分可怖，或許小孩兒見了都會嚇得哇哇大哭。

  但是沒有人在意這個，他接著說道：「當時，前朝皇室一直暗中培養的融刀出手，護送各位皇嗣逃離，卻在這個時候被查到他們居然暗殺了那位侯爺，以至於間接造成前朝的覆滅。」

  顧宸眉頭一跳，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她沒想到，事情居然還有另外一面。

  為何會這樣？

  「之後沈周然在允州起兵，各地紛紛響應，就在這個時候那位侯爺的嫡系子孫率先站出來擁簇，大勢所趨之下，前朝覆滅！」

  顧宸往後退了一步，為這短短几句話當中的信息感到觸目驚心。

  「當今陛下看重楚雲昇，你以為是為什麼？即便他什麼都不做，楚雲昇也不哭鬧為前朝所用，這才是最終的結果和答案吶。」

  付家老爺子有些激動的抓住了旁邊的案子，一字一頓道：「您是貴人，記恨這群人倒也不意外，但是楚雲昇·······卻也並不是您想的那樣。」

  「是嗎？」

  「罷了，各人有各人命啊，您活著，那麼那群人還在吧？」

  顧宸偏過頭看向遠處的燈火，道：「你說誰？」

  「前朝皇家密衛，融刀。」

  「你認識他們？」

  「我家夫人當年就是被他們護送到容城的，雖然最後還是沒有逃過追殺，但他們也盡力了。」他的手背蒼老極了，皺紋很多，此刻過於用力便顯得觸目驚心。

  顧宸愣了一下，道：「誰是誰非，都已經分不清楚了，更何況該死的人都死了，即便做再多也沒用，我也只是想知道原因而已，既如此·······便明了。」

  她說完轉身就走，但是那老頭卻唰的站了起來。

  他看上去蒼老的不良於行，但此刻卻像是忽然爆發出了無數的力氣。

  「您真的可以讓所有的罪孽在此刻停止嗎？即便是仇恨！」

  「是，從今往後，我們兩不相欠。」她說的沒頭沒腦，但是該清楚的人都清楚。

  半餉，老頭子才長長的嘆了口氣，癱坐了回去。

  「當年老夫懦弱至極，便苟且偷生到了現在，能夠看到一切塵埃落定，仇恨消弭，便是平生大幸了。」

  他仰起頭的時候眼神顯得極其激動，渾濁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叫人覺得十分可笑。

  但是顧宸卻笑不出來，她看著那人蒼老又仰天長嘆的模樣，心頭便一陣難過。

  本來不應該是這樣的··········。

  只是所有的罪孽也應該從此消弭的，因為她無論做再多，死去的人也無法回來。

  至於罪魁禍首，現在可能已經見到自己的父母了，其餘的········她便無能為力。

  「你放心吧，我懶得殺無辜之人。」

  那老頭子擦了擦眼淚：「那小侯爺呢？你也可以跟他一笑泯恩仇嗎？」

  顧宸腳下一頓，道：「你操心這麼多幹嘛，你跟他很熟？」

  「不過是不願意看見你們鬧成這樣而已，當年侯爺一家忠心為國，卻最終死在皇室莫名其妙的猜忌當中，如今你們年輕人若是可以重歸於好，我們這些舊臣自然也開心。」

  聽了這話顧宸就是勾唇一笑。

  她知道這人的請求並非作假，但很多時候······沒那麼簡單的。

  「你操心自己去吧，都沒幾天好活了，還管這個幹嘛？」

  說完這話，她轉身就走。

  門外的老管家已經被打暈放在旁邊了，陸鎔棲見她出來，神情略顯擔憂。

  「怎麼樣？」

  顧宸道：「不如何，先回去吧，讓他們都撤。」

  「好，那這個人···········。」

  顧宸道：「別管了，走。」

  她心情並不太好，陸鎔棲感受到了，於是沒多說什麼，兩個人轉身出了畫舫。

  暗處有幾道身影在旁邊一閃而過，隨著燈火閃爍之後，便消失不見。

  「小姐小姐，那個畫舫咱們不要了嗎？」

  顧宸道：「你想去玩兒的話就去，我這邊沒什麼要陪著的。」

  「啊？可以嗎？」

  小姑娘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眼睛亮亮的。

  陸鎔棲嘆了口氣，對此分外無力：「去吧，我陪著就是。」

  「好，那小姐，宗主·······我走了啊。」

  她轉身開心的跑了，遠處蒙汝正在等著，好像總是這樣。

  顧宸怔怔地看著他們，半餉嘆了口氣：「小七，這世上真有惡有惡報這一說嗎？」

  「為何忽然這樣問？他跟你說什麼了？」陸鎔棲眉頭緊皺，有些不悅。

  顧宸搖搖頭：「有時候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好像冤冤相報，根本沒有盡頭。」

  「阿宸········他跟你究竟說了些什麼？」

  「一些·········廢話罷了。」

  但是她這神情怎麼可能說了些沒用的話，陸鎔棲頓了頓，便伸出手摟住她。

  「你累了，回去休息吧。」

  顧宸靠在他肩頭，好半餉才道：「嗯，你不去玩兒嗎？」

  「沒什麼意思，我陪著你好了。」

  他總是這樣，好像從來站在原地，即便顧宸如何對他，他都從未離開。

  兩個人找了一個小船坐，陸鎔棲拿了竹竿往前劃，夜風略顯清冷，顧宸蹲在旁邊看著蕩漾的湖水，心頭亂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