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難過

  昌平候見她一臉悶悶不樂的樣子，低聲嘆道：「我知道你心裡不安，但如今擔心也沒用，倒不如多費點兒心思在敵人身上。」

  只有這樣，才能找到贏的餘地。

  若總是為死傷所累，恐怕只能原地踏步，走不快也穩不了。

  

  「我明白的祖父，更何況我也並不因為這個決定感到後悔，能夠留在這裡，已經很好了。」

  但她所想要的還不僅僅於此，更深的渴望讓她變得貪婪，這並不是罪過。

  努力強大起來用以保護自己在乎的人，這本身就是極其令人歡喜的事情，不是嗎？

  「你從小就有自己的主意，我看著你長大怎會不明白，安心去吧，只要祖父在這世上一日，就總能夠為你掃清一些障礙。」

  昌平候在朝中頗有威望，因為手握兵權所牽扯到的許多勢力都有，這樣他也可以為自己的後人鋪一條坦蕩的路。

  即便康家並不算世家之首，也沒有關係。

  在昌平候看來，只要人可以好好活著，其餘的也沒有多大問題。

  「多謝祖父，不過我還是想自己去試試看，不能總是依託於祖輩。」

  見她這麼謙虛，昌平候才露出一點兒瞭然的笑意：「那好吧，你看著辦就是。」

  說完他仔細端詳著康容眉的臉頰，問道：「林進身邊那個小伙子，你喜歡嗎？」

  「啊？祖父忽然問這個幹嘛？」

  康容眉愣了一下，臉頰瞬間紅透了。

  她有些不自在，因為祖父那雙過於睿智而深沉的眼睛。

  「在我面前何必害羞，我就是想知道你的心意，若是真喜歡，也不是不行。」

  對於她，昌平候也總是希望找個依靠，如此才能安心。

  只是西南駐軍並非人人都有這個資質，即便是有的，恐怕年紀太大不太合適。

  顧霖的出現讓這個情況有所好轉，加上他救了康容眉一命，怎麼說，兩個人都是有些意思的。

  「祖父，我如今不想提這些。」

  「那你要等我死了才願意去說嗎？」

  「呸呸呸，祖父可別說這種喪氣話。」

  她臉色一變，立刻反駁。

  「好好好，不說就是，但你跟祖父說說心裡話，我又不會將這些說出去。」

  見他一臉的好奇和關心，康容眉尷尬一笑：「倒也不是因為那個，如今西南不安寧，我們這些小事何必過多在意。」

  「你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該注意些，更何況如今在西南駐軍，你父母都鞭長莫及，我肯定要過問的。」

  昌平候並不是絕對她做不到，而是覺得總該成家有個孩子。

  她年紀輕輕，出入行伍並不算什麼，但就這樣放棄一切，豈不是叫人難過？

  「可是我現在只想收服那群桀驁不馴的痞子，其餘的倒也沒想那麼多。」

  康容眉頓了頓，才低聲解釋起來。

  「你看你，又開始顧左右而言他了，我問的是你對他有沒有意思。」

  「祖父·······。」

  這話讓康容眉怎麼說，她即便是再有主意，面對情愛自然不會那麼大膽放肆。

  更何況從小的教育讓她很少外露情緒，怎能這麼毫無顧忌地說出來呢？

  「難不成你看不上那小子？」

  康容眉無奈極了：「並不是。」

  「那究竟是為何？」

  昌平候打破砂鍋問到底，就是想知道。

  「他想要建功立業，至於兒女情長自然會被排在後面了。」

  她跟顧霖相處這麼久，也明白他的性子。

  那人並非優柔寡斷會耽與情愛的人，更何況情勢並不好，他分身乏術。

  「原來如此，不過也是，如今這個年紀正是建功立業的好時候，確實不好打擾。」

  見他這麼說，康容眉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有點兒失落。

  這種感覺十分矛盾，即想要讓他開口催促，但卻又不想讓顧霖因此覺得冒犯，姑娘家的心思細膩，總是想得更多一些。

  「是啊，所以祖父就不必多問這個了。」

  「哎，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你這個小丫頭胳膊肘已經要開始往外拐了。」

  昌平候略有些花白的鬍子顫了顫，笑容揶揄極了。

  「哪兒有啊，祖父這是在誣陷我。」

  「我怎能看不出？不過你放心吧，相處的時間多了，他自然也有感覺，慢慢來。」

  對此他看得挺開，也並不催促。

  畢竟這樣對自家的姑娘並不好，而且要考驗一下顧霖的心性，不能只因為表面上的穩重就全當真了。

  「好，祖父我知道了。」

  康容眉有些羞澀，臉頰紅了一片。

  雖然喜歡，但很多時候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沉迷於此的，她也看得出來，顧霖是個分外專注的人，所以並不去打擾。

  兩個人還是要慢慢相處，不然怎麼能夠知道會不會喜歡對方呢。

  「對了，林進這些日子做了什麼？」

  康容眉將戰事一一說給他聽。

  靠在床頭的昌平候聽完嘆了口氣：「西涼人來者不善吶，他們試探了這麼久，終於是按耐不住了。」

  「如今戰況焦灼，您又受傷了，對西南駐軍來說確實是個不小的打擊。」

  昌平候卻搖搖頭：「我倒覺得是好事兒，在軍營呆了這麼多年，你也知道過於盲目的服從並非好事。」

  如今的困境正是放權的好時候。

  只有這樣，西南駐軍才能夠長長久久的延續下去，並不會因為昌平候的離開而分崩離析。

  這是他們一開始就要做的事情，只不過沒有成功罷了。

  「祖父的意思我明白，但正值危險時刻，這樣沒關係嗎？」

  「放心吧，西南駐軍沒有你想像的那麼脆弱，他們會被戰火淬鍊的更加強大，所向披靡的隊伍都要經歷這一遭。」

  昌平候看待局勢極其老辣，即便他在此戰之中受了傷，但依舊樂觀，評價也十分中肯。

  「那就好，北疆剛太平不久，要是這裡再出事，天元肯定會被拖垮，帝都········那個樣子您也知道的。」

  「不知為何，朝廷比前些年還要混亂不堪，明明陛下已經足夠深明大義。」昌平候斂眉，有些蒼老的面頰神情凝重。

  其實也不怪任何人，只是世道如此罷了。

  沈周然這樣一個梟雄之主本來就不為人所控，更別說手底下這群一個比一個厲害的悍將了。

  就單單這群侯爵，沒一個省心的。

  作為帝王怎能不忌憚？本來也沒什麼，但世道越是安定，就越是要提防這一批人。

  昌平候太清楚，所以對沈周然的決定並無質喙。

  這話聽著並不像是真的反省，康容眉便搖搖頭：「陛下乃是萬乘之君，有什麼選擇也是深思熟慮過的。」

  所以他們不必憂心，該擔憂的，反正也不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