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吩咐

  陸鎔棲低聲安慰她，神情依舊是溫柔的模樣。

  他因為顧宸的擔憂而心疼，卻也知道這些憂慮並不是空穴來風。

  很多時候，顧宸因為有著敏銳的洞察力和直覺可以逃開危險，如今也一樣。

  但陸鎔棲不希望她因為這個就後退，準備了這麼久，等了五年，她的心有多煎熬，或許只有這些跟在身邊的人才會明白。

  

  「小七，我知道你無論如何都會站在我這邊，但我不希望你出事。」

  「放心吧，普天之下武功能夠勝過我的人沒幾個，更何況現在融刀已經足夠隱蔽，小心點兒可以避免很多危險。」

  陸鎔棲坐到她身邊，道：「而且我知道的阿宸，其實真相如何已經不再重要了，在你心裡已經認定的事實，何必再折騰呢。」

  她明明早在很久之前就曉得了楚雲昇的戲碼和做法，但如今還是要追問尚書府有關的事情。

  這又有什麼用呢，即便再問多少人，答案還是一樣的。

  顧宸可以毫不留情對邵勇前動手，對蘇青更是不屑一顧，但偏偏遇上楚雲昇，就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他以為六年前那場騙局會讓她徹底死心，但如今看來，卻遠遠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你總是這樣，看起來什麼都不在乎，實際上了解的比任何人都要透徹。」

  見狀顧宸淡淡一笑，面色略顯疲憊。

  燭火下她的容顏有種奇異的端莊和清麗，即便是這樣也無法讓她的容顏有絲毫折扣。

  「我自然明白，畢竟陪在你身邊最久。」

  六年過去，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心無旁騖將自己困在眼前的少年，他會因為顧宸的擔憂而感同身受，也會因為她的退讓心頭酸澀。

  即便以為自己足夠了解她，卻還是看不透她此刻的心。

  「總是要問問為什麼，或許人就是這樣，越得不到的回答越想要窮其一生去追究，越是想放棄，就會抓的更緊。」

  顧宸輕輕靠在塌邊，她穿了一身黑衣，髮絲全部扎了起來，此刻有些碎發落在臉側，讓她看上去極其溫柔清冷。

  「好吧，你想去就去，一切的危險都有我扛著。」

  對她，陸鎔棲總是妥協，好像那所有的堅持沒有任何意義，是一戳就廢的破爛。

  「小七，不恨我嗎，畢竟我這樣自私，把所有人置於危險的境地。」

  但是他卻搖搖頭，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不啊，世人想要的追求東西從來都不一樣，我怎麼能夠要求你迎合世俗。」

  「我也不過是個庸庸碌碌的凡夫俗子，逃不開這愛恨。」

  對面的陸鎔棲沉默了片刻，沒有再說話。

  他想開口勸說，卻又覺得沒必要。

  反正顧宸想做的事情沒人攔得住，她心裡所思所想更加如此。

  若這世上有什麼東西可以將別人腦海當中的愛恨抽掉，那他毫不猶豫就會去做。

  但這個人是顧宸，他怎麼捨得呢？

  ··········

  雖然顧宸很擔心，但有時候事情可能並沒有她想像的那麼糟糕。

  果不其然，就在蘇青被殺之後，宮中就傳來消息，說是陛下責罰了程昱莫。

  主要原因是沒有看管好囚犯，居然叫人跑了。

  與此同時，他也順理成章開始清理督察院之中的釘子。

  只要不是他的人，一律找個藉口給發落，要麼直接原地降職，反正不能在督察院裡礙眼。

  在很多人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朝堂之中大多數人都已經成了皇帝的人。

  世家雖然厲害，但很顯然並不能肆無忌憚的對沈周然出手。

  雙方也算是相輔相成，徹底鬥倒對方恐怕也不可能。

  這一日，沈周然去看了三皇子和五皇子。

  沒了蘇青之後，即便是不可一世的沈瑞，這些日子也老實了不少。

  畢竟他現在要是得罪了太傅或者其餘人，可沒人撐腰去討個說法。

  「見過父皇，父皇萬安。」

  沈周然擺擺手：「嗯，都起來吧。」

  「謝父皇。」

  三位皇子規規矩矩地站成一排，看著面前的沈周然。

  「這些日子課業學的如何？」

  「回父皇，一切安好，都由老師檢查過了，沒什麼問題。」沈瑞率先開口。

  他畢竟深受眾人愛護，就算是沒了蘇青，那骨子裡不可一世的高傲也不哭鬧瞬間就平息下來。

  沈周然頷首：「不錯，這些日子你們幾個倒是老實沒有打架，既然是一家兄弟，就要知道兄友弟恭，知道嗎？」

  「明白了父皇。」

  雖然有些不服氣，但沈瑞想了想每日以淚洗面的皇后，還是點點頭。

  「雲兒，朕聽太傅說你最近學的不錯。」

  「回父皇，也就剛剛明白而已，還有許多不解的地方要老師指點呢。」沈雲回答的十分謙虛。

  對於這個謙和有禮的三皇子，沈周然還挺滿意的。

  他本身就不是過於矜驕的人，從前當官的時候長袖善舞極其圓滑，自然不會太喜愛這個過於張狂驕縱的大兒子。

  但又因為是和皇后所生，沈周然對他也很關心。

  「嗯，繼續保持，不進則退嘛，如今太傅來給你們幾個講課也不容易，你們要多學習。」

  之前因為蘇青一直要逼他立太子，沈周然不樂意。

  他想著要讓外戚被消滅之後再著手處理此事，只是現在看，好像時機也不太對。

  「瑞兒，這些日子你母親心情不好，有時間就多去陪一陪，知道了嗎？」

  沈瑞點點頭：「是，父皇兒臣知道的，不過母后好像病了。」

  「哦？怎麼沒人告訴朕。」

  「或許是怕父皇生氣吧。」

  沈周然看著自己的大兒子，神情不算是很好看。

  雖然明白他所做的事情很難叫人理解，但自己兒子這個態度他也受不了。

  「那就叫太醫去看看，這些日子讓她好好養病，你母后如今膝下只有你一個，別讓她失望。」

  沈瑞看著他神情複雜，半響才點點頭。

  這個半大少年並不太明白為什麼面前這人殺了自己祖父全家，還能一臉冷淡的說這些看起來簡直像是嘲諷一般的話。

  蘇青對他畢竟很好，沈瑞不可能就忘了。

  所以對如今沈周然的冷淡和從容很不理解。

  「你們幾個往後都要去朝中當差，朕過幾日請幾位夫子來為你們講課，都仔細些。」

  幾個兒子連連點頭，對於這個心目中一直威嚴冷淡的父親不敢有任何異議。

  不過即便是有，可能也沒用，說出來要是能讓他改變主意才怪呢。

  沈周然見狀滿意的點點頭，囑咐了幾句轉身離開了。

  走之前他還特意叫人照顧好幾位皇子，別讓他們打起來。

  畢竟還有前車之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