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芥蒂

  陸奇倒是有些高興。

  自從乘季軍被派出去之後，他們就有些著急。

  但楚雲昇卻巋然不動，並不太在乎這個。

  只要兵權還在他手裡，就不怕任何事情。

  但他此刻，臉色卻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樣。

  「是好事，但也很危險。」

  陸奇四處看了一眼，發現沒人才道：「那將軍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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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回去再說吧。」

  他不打算再多說，大步離開了皇宮。

  沉默著回了將軍府，楚雲昇剛落地，就有些躊躇。

  「將軍怎麼了，走啊。」

  楚雲昇回過神來，才抬腳進了院子。

  很意外的是顧宸並不在，他四處找了一圈，才知道原來是長月推她出來轉。

  「在哪兒，我去看看？」

  「後院亭子裡吧。」

  楚雲昇點點頭，揮退下人，自己去找顧宸。

  遠遠看見顧宸坐在亭子裡，長月在一旁陪著。

  他上前去咳嗽了一聲，兩個人回過頭來。

  長月立刻起身行禮，但顧宸卻別開了臉，仿佛沒看見他一般。

  「你先退下，我跟阿宸說幾句話。」

  長月頷首，跟陸奇一起走遠。

  「既然病了，怎麼不好好在屋子裡待著。」

  顧宸不理會他，那人做到她身邊：「怎麼你還在生氣啊。」

  「將軍言重了，奴婢有什麼可跟您生氣的？」

  這語氣，要說她沒生氣，也不會有人信啊。

  楚雲昇無奈：「你這樣聰明，應該能明白我得選擇，怎麼還跟我慪氣呢？」

  「沒有慪氣，將軍不必多想。」

  她確實並不生氣，而是想通了。

  楚雲昇有著自己的計劃，他這樣聰明的人不可能受人擺布，不殺邵勇前肯定是有利用的餘地。

  而現在，朝堂上亂成一團，說沒有他的手筆，鬼都不信。

  顧宸算什麼呢？一顆小的不能再小的棋子，她的意見根本就不重要。

  所以那天楚雲昇攔住她也沒什麼可生氣，反正就算她倒霉嘍。

  「阿宸，我知道你氣，但是邵勇前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他死了會引起很多麻煩的。」

  顧宸看著遠處的池水，不說話。

  「你·······。」楚雲昇想說什麼，但面對她的牴觸，卻一句都憋不出來。

  明明他可以輕易壓倒這個柔弱的女子，讓她俯首稱臣，但他不敢。

  或許是不敢看見她仇恨的眼神，也或許是害怕她漠然的不在意。

  「阿宸，你知道不知道，為什麼直到如今，陛下對我的忌憚依舊絲毫不減。」

  顧宸回過頭來，問道：「為什麼。」

  她確實挺好奇這件事，明明世人都說他們乃是知己，怎麼會鬧到這種地步？

  「因為我曾經在一場戰事之中坑殺了敵軍數十萬人。」

  顧宸眼瞳瞬間收縮，她說：「什麼？」

  「那是不為人所知道的一場戰鬥，敵軍誓死不降，而我們的主力被困在了吳月河畔。」

  當時他下令進攻之後，將對方逼到了絕路。

  對方不投降，於是就地坑殺。

  但那個時候有不少所有的軍師都在說他手段殘忍。

  可大位之爭，則能拘泥於此？

  人都要死了，你還不反抗，豈不是有病。

  不管沈周然是不是相信，他們之間都有了隔閡。

  其中的緣由不容細說，但仔細想來，也不會太簡單。

  顧宸道：「所以這就是理由嗎？」

  「是。」

  「我不信。」

  「帝王心術，無人能懂，他若是不願意信，也沒有人能夠逼他。」

  顧宸皺起了眉頭：「所以他就一直叫人制著你？」

  「是啊，如今乘季軍並不由我直接管轄，他們在皇室直屬的校場訓練。」

  長久下去，對他來說真不算好事。

  顧宸這才露出一點兒凝重之色：「那又和邵勇前有什麼關係？」

  「你這樣聰明，自然能夠看得出來，陛下要掣肘我，但一個人絕對不夠，於是拉上安定王，加上一個邵勇前，再來一個皇城守備軍雁南飛，不就可以了？」

  這讓她冷笑一聲：「真夠大費苦心的。」

  「沒辦法，誰叫咱們招人忌憚，所以阿宸，我才跟你說你不能殺了邵勇前，如今我正在想辦法，只要能夠脫離困境，要殺他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顧宸道：「可想要脫困，跟要殺他的難度可不相上下。」

  「所以說，不能著急。」

  他湊近顧宸，將她摟住：「不管什麼時候，我都希望你不要與我為敵。」

  顧宸一頓，道：「若是你不對付我，我肯定不會跟你為敵的。」

  這種敵人，豈不是給自己找事兒干？

  「哈哈，阿宸你真是有信心。」

  他這樣數一數二的帝國將士，她也有信心說出這種話來。

  「我為何沒有，這世上大人物多了去了，你看，死起來也就那麼回事兒。」

  楚雲昇抱著她，發現她好像又瘦了些。

  那肩膀宛如脆弱的蝴蝶羽翼一般，稍微用力就會折斷。

  仿佛不堪重負。

  楚雲昇輕輕將她整個人按進懷裡：「是啊，所以咱們更要小心。」

  這回顧宸倒是沒說話，她病沒好，此刻精神也不佳。

  「累了嗎，回去吧。」

  顧宸搖搖頭，靠在他懷裡嘆了口氣。

  她此刻覺得很累，非常累。

  那種疲憊簡直要將人打垮，她覺得自己像是再也不能爬起來一樣。

  或許是因為那恨意忽然爆發將她的力氣耗盡了，此刻簡直沒辦法打起精神來。

  楚雲昇對她突然的親近覺得手足無措，但心口淡淡的暖意和歡喜叫他露出笑容。

  「阿宸，累了就睡吧，我一直在這裡。」

  她在自己懷裡閉上眼睛，那柔和精緻的側臉略顯蒼白，但顯得眉眼越加驚心動魄的美麗起來。

  「將軍，若有朝一日，我離開這裡，你會怎麼辦？」

  楚雲昇道：「找你回來。」

  「若是找不到呢？」

  楚雲昇淡淡一笑：「那就再找，我不信你能躲一輩子。」

  他眼底的認真和淡然那般耀眼，顧宸幾乎被他閃的眼睛酸澀。

  於是她別開眼，不再看他。

  「怎麼，感動哭了？」

  顧宸撲哧一笑：「什麼啊。」

  「好了好了，不逗你，快睡吧，你受了傷，不用一直這麼撐著的。」

  於是顧宸就在他懷裡睡了過去。

  這種感覺很難描述，但這是第一次，他們之間好像沒有那麼試探和忌憚，和諧的坐在一起。

  楚雲昇抱著她，心裡五味雜陳，實在說不出什麼感受。

  但此刻，他卻罕見的很平靜，按理來說他應該緊張的，但此刻無論怎麼努力，都沒辦法重新緊繃起來。

  顧宸偏過頭，在他胸口閉上眼睛，呼吸很淺。

  「真可愛。」

  看著她小貓一樣的睡姿，楚雲昇不由得想。

  若是一直這樣就好了，也不會跟自己總是吵架，還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