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避不開的皇太子
2024-09-02 14:53:19
作者: 公羊火鍋
那天是三爺的生辰。四爺再怎麼宅不去上班,這種刷別人好感度的事情卻不能缺席,因而去了。
場中太子也在。他看起來比之前淡然很多,許多事情都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四爺沒去看他。早年他與太子感情是不錯,後來在宮裡十三婚宴那次他猜到是太子對他出手,心生忌憚,就沒有再與太子接近過了。
太子是親手把自己玩得好的幾個兄弟一點一點推開的。他在那樣害過四爺之後,四爺將這事告知了十三與十四,後來這兩個小的就不與他親近了。十五阿哥因為當初無雙的原因與太子成了連襟,太子與十五也不見十分親近。
大抵他從來沒有愛過太子妃,對太子妃妹妹嫁的男人也不關心。
四爺一杯一杯喝著茶——無雙說喝酒對身體不好後他就戒酒了——想起張廷珞來,心情有點複雜。
他比胤礽可好太多了。悄沒聲地抹平了戴名世那件事,沒把張家給卷進去,但又不能向無雙邀功。
好氣啊。
他胡亂地想一些往事,又與旁邊兄弟客客氣氣聊一聊天。三爺請客擺的是午宴,諸兄弟都請了,晚上才是他自個兒小家關起門來說話。
面子上過得去就行。十年前十三娶親的時候這些皇子就已經各自為政,何況如今。
當初打頭的直王不在了,太子這身份沒人敢再親近他,往下三爺和四爺聊不來,五爺一向誰都不沾,七爺沒什麼存在感,八爺形同圈禁也不出來。再往下的與三爺年紀差太多,也沒什麼可聊。
一群人走到現在,早就散了。便是四爺與十三、十四這兩個最親的,也不會在這種場合下坐得近大說真心話。那跟給別人遞靶子沒有任何區別。
四爺自己吃著東西發著呆,沒留意到太子是什麼時候來到他身邊,看到的時候呼吸一滯。
按理太子是半君,哪有太子來就他的道理,只有太子看中他想和他說話,招手叫他過去。
太子倒是看起來很自然,一撩袍角坐下,完全沒有自己折節下問跑到一個親王旁邊的自覺。
「咱們哥倆也好久不親近了,」胤礽笑道,「來說說話。」
四爺這種時候也沒法拒絕,只道:「太子瞧著比往日清減太多了,可要注意身體才是。」
場面話罷了。連二哥都不叫,叫起太子來。
他叫不出口。
「你瞧著卻比之前精神些,」太子似是沒有聽出他話語中的冷淡之意,反而道,「孤聞你如今也不甚去衙門做事,日日便在家中溫柔鄉里呆著,好不快活。」
四爺心下一凜。
若是以前他會覺得太子不過是在調笑或者是試探他,可無雙那件事出來之後,他就知道並非如此。
現在他若是逆著太子的,無疑是在找死。可如果順著太子說……鈕祜祿家之前的試探也失敗了,太子會不會又對這個「鈕祜祿氏」生出點興趣來?
太子身邊是有鈕祜祿·雅蘭的親姐姐在的。如果他發瘋,將那女人提成太子側妃之類,她就是有品級的命婦了,傳召自己親妹妹入宮陪伴都是可以的。
那種情況四爺沒法陪在身邊,到時候無雙就是真正的有危險了。
四爺深呼吸。
「太子見笑了,總之人活著可不就圖個舒適自在,」他露出個得體的微笑,「弟弟如今什麼都有點懶得做,反正已經是這個位置了,何不舒服點過自己的小日子呢?」
太子揚起嘴角:「是麼,你倒是看得開。」
然而他一轉話音。
「——你的女人,也就讓你這麼在家裡躲懶啊?」
四爺笑道:「太子哪裡話。女人是怎麼樣咱們都知道,有時間在家裡膩著,她們開心還來不及,且不聞古語有云:悔叫夫婿覓封侯?」
太子道:「是嗎?那你可小心了。有些女人啊,恨不得自己沒有生為男兒身,也能去朝堂上沙場中拼殺一番、建功立業呢。」
他的表情像是想起了什麼人:「孤以前便見過這樣的女人,看起來柔柔弱弱,實則心裡全是算計,專以操控男人心志為樂。你可要小心。」
四爺眉頭一跳,笑容轉冷:「太子以為我是那種會被女人操縱的人?」
太子卻不以為忤,微笑道:「你看,當初孤也以為孤不會是那種人。」
四爺眯起眼睛。
他用盡此生的自制力才沒有直接提起拳頭來與對方打一架,然而太子的面容仍然是波瀾不驚的,他說:「老四,警惕女人。哥哥是認真的。」
四爺還沒來得及說話,已經聽到太子的下一句:「你看,你仍然信任她,哪怕你看到孤都變成這樣了,你還是選擇信任她,這說明了什麼?」
四爺怔住了,某種冰冷從他的心臟隨著血液流向四肢百骸。
而太子只是看向他,露出個清淺的微笑。
「你看,你的一切都在你自己沒意識到的情況下被她改變了啊。」
他指指四爺的袖口與領口,四爺反射性地向那裡看了幾眼,沒發現有什麼問題。
太子道:「你以前不喜歡用沉水香,你自己記得嗎?因為已故孝懿皇后的原因,你喜歡的是檀香。」
孝懿過世後的無限孤獨里,四爺是靠著學佛法之類的東西撐過去的。
他自己幾乎都要忘記當年的事了,香道之類的他也不太在意,無非早年用慣了檀香就一直那麼用。
後來他和無雙在一起,無雙不信佛也不用那些東西,就有點她用什麼他就跟著用什麼的意思。
「還有你把袖子捲起來一點兒的習慣,也是後來才有的。」太子道,他的表情仍然看起來漫不經心,可不知道為什麼四爺從中咀嚼出一點怒意來。
「人不會無緣無故改變,除非某個與你長相伴的人,把她的習慣帶到你身上來。」太子說。
四爺想辯駁,一時又不知從何說起。
而太子看著他,終於是一字一句地說出了他真正想說的話。
「可她的那些習慣,是孤給她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