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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一鉤殘月向西流

2024-09-02 14:49:17 作者: 公羊火鍋

  小白走進屋裡。沒點燈看不清,不過服侍慣了的人是不需要燈的。他提著茶壺,摸著黑一步步小聲地挪到榻邊,找到一個較為讓人安心的角落躺下。這會兒他有點這不是坑的感覺,大概只是蘇培盛想討好躲懶而已,因為四爺已經睡著了。

  小白倒是一時睡不著,心裡亂七八糟地浮現許多人的臉,一會兒是太子,一會兒是四爺,一會兒是張廷珞,還有五兒、保泰甚至三爺。發生的很多事都超過了他的預期,他根本沒有想到四爺會出現在這裡。

  他合衣躺著閉目養神,像個屍體般一動不動,過了會兒忽然聽到有人坐起來的聲音。

  小白伸手倒了杯水,仍然毫無敬意地用食指試了下水溫,遞到床沿的位置。

  「殿——」

  這個字出口,榻上的人醒沒醒不知道,他自己反正醒了。

  「喝茶。」他重又道,下定決心之後一個字都不再說。

  不確定是否他想得太好,總之那人迷糊地嗯了一聲,接過茶去一口飲盡,遞迴來。

  

  小白收了杯子。他默默地坐著,過了會兒又聽到四爺咳嗽,於是拿著乾淨帕子上去遞給他,又轉身倒茶遞到床沿。

  那人咳得很厲害,好不容易略壓下來些,艱難地說:「替我拍拍。」

  小白怔了怔。忽然意識到哪裡不一樣,於是往前走。湊到床沿摸索著碰到青年的背,像拍孩子一樣拍了幾下。聽聲音大概是把痰咳了出來,又給他倒水。

  掌下那人的脊背在發抖,大概是極其痛苦。小白拍的時候順手給摸了兩下,發覺對方似有避開之意,又縮回手。

  其實他腳上很久不戴那個鐐銬了,但夜裡走路的時候還是會把衣裳下擺提起來。剛剛也不記得其實他是可以再往前走的。

  身上的銬子什麼時候都可以拿掉,心裡的枷鎖卻沒那麼容易。

  他低垂著眼睫給四爺拍拍,待他氣息平順了,回收手帕、茶杯、放回一邊。

  然後就聽到對方說:「扶我躺下。」

  是傷得很重嗎?自己躺下很費力?可他手上也沒什麼力氣,只得雙手都托在青年的背上扶著他慢慢地往下滑。待他躺好了,小白手都酸了,又給人蓋好被子。

  青年的呼吸有些急促,聲音也很小:「疼。」

  「給您叫大夫來吧,或者煮一劑安神湯。」小白道,就要往外走。

  「不要。」

  他又短促地咳了幾聲:「橫豎是疼,睡不著,不如你陪我說說話。」

  小白斂眸:「好。」

  其實他大概猜得到對方想說什麼。無非問問他和年無雙是什麼關係吧,要麼和他說說這幾年來自己的事情。

  但這次他失算了。因為榻上那人先道:「你坐腳踏上。」

  就是床下邊的腳踏,比地高一點。小白依言坐下,聽到對方的下一句話:「其實二哥現在並沒有性命之憂。那夜皇阿瑪雖然大怒,決定廢黜他的太子之位,卻沒有打算殺他或如何,最後應當是圈禁。」

  這個他知道,只能說有點可惜。

  「那日我去找太子,他看起來很不對勁。問我為什麼笑,還說我和他一起笑。實則我根本沒笑,當時帳篷里也只有我與他二人,並無第三者在場。他說完之後,又說我很礙事,隨後就出手了。我沒還手,最後在帳篷入口處躲閃不及,被他一掌拍飛。」

  這段話說得平鋪直敘,但小白能跟著他的敘述想見當時的場景。太子想對誰出手,據他所料應當都是躲不開的。小白搖搖頭:「還手反而會被打得更多。」

  原也不算什麼機密,毓慶宮的狗都知道這件事,換成只貓被打了都不敢逃。

  上頭沉默了片刻:「對,他應當是心裡想著皇阿瑪,一擊得手後不再看我就走了。」

  他繼續說後邊的事,說胤礽在御帳里與直王、十三對陣,十三被傷了腿,直王也沒能討得著什麼好,最後是靠堆人數把他堆下來的。

  小白一路聽一路有點走神。他被打慣了,又懂點生物,多少知道人的要害在哪裡,只會護住那些重點地方。

  但四爺應該沒有這種經驗吧。而且他身量與胤礽相差不多,太子如果抬手一掌平推,應當正中他的胸口才是。

  想得他有點胸悶。

  又聽著上邊那人在說,後來康熙又叫了誰來講太子的什麼違法行為,這就徹底聽不進去了,問了句:「皇上怎麼放您回來的?」

  ——其實他真正想問的是,受傷了就回來養傷,跑回來做什麼?

  黑暗中青年的聲音還是沒什麼起伏,平淡地說:「他的勢力要被拔除了,你以為只有我?所有人都在想法回來要分一杯羹。」

  小白沉默了會。

  終究時移世易,有些話說不出,就是說了也沒用。人家是要來奪嫡,不是請客吃飯,不是作文章,不是繪畫繡花,不能那樣雅致,從容不迫,文質彬彬,那樣溫良恭儉讓。

  權力的遊戲,上場要搏命的。輸了的人最終會如何,他白天在毓慶宮已經看見了。

  別說受了傷,只要人沒死,還有一口氣在,這樣的紛爭就不會停止。

  「……所以貝勒爺將奴才帶回來,是為了讓奴才幫貝勒爺出謀劃策麼。」

  「不是。」

  小白心裡真實的有點亂,他拿不準對方把他當什麼。

  如果說認出他來了,夜裡聊的這些也不像把他當年無雙看。如果說沒認出來,卻又無端將他帶回來,甚至打包了張廷珞和明軒。

  那是因為聽了五兒的話覺得他很有用?

  可現在又說沒有讓他成為謀士的意思,看不懂。

  結果下一句話就把他堵住了。

  「是為了讓你不為別人出謀劃策。」

  「……原來如此。」小白道,這也不失為一種思路。此消彼長,也當是削弱了其他黨派的力量。

  「這是一方面。」對方好整以暇地說。

  「另一方面呢?」

  「爺喜歡你。」

  小白剛剛還在想這人是不是肺出了點問題,說話怎麼就大喘氣起來,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砸得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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