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答案

2024-08-31 15:02:38 作者: 殷槿

  「我也沒有想到會這樣,我以為我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宓笙一向以為自己灑脫,「我以為人生最重要的事情是自我,所謂愛情,都是錦上添花,有沒有都好。但是顧珵不一樣,失去了他,我覺得我連呼吸都是疼的。我不敢回北京,不敢和他同一時間待在同一座城市,我連桌球比賽都不敢再看。我幾乎整夜整夜睡不著覺,一閉上眼腦海里就全是他。」

  宋瑾瑜側頭看著宓笙:「阿笙,你們之間,到底是哪裡出現了問題,讓你即使這樣痛,也不願意再回頭呢?」

  宓笙想了想:「瑾瑜,其實我和顧珵走到今天這樣分道揚鑣,也不僅僅是因為我要去南極的事情。我們兩個人之間的感情有問題,我們兩個人都很委屈,以為自己不動聲色的替對方承擔了很多。因為他是運動員,他正當年,他要打奧運、要打世錦賽、要打世界盃,他永遠都有很重要的比賽,我不能影響他的心情,有什麼委屈,我必須自己咽下來。」

  「我以為是我在包容,為他承擔了很多,我也有很多委屈。可是同樣的,他發現了很多事情我沒有告訴他,我是因為不想讓他分心,但他覺得我是不夠愛他、我不信任他,但他也從來沒有提出過任何不滿,他只是在默默更加用力地對我好,以為這樣就會讓我願意主動把那些事情告訴他。可是他越對我好,我越想保護他不讓他受到外界的侵擾,讓他可以安安心心打球。很遺憾,我們就是這樣錯位了,所以我委屈,他也委屈。」分開之後,宓笙也反思了很多很多,她和顧珵之間究竟是哪裡出現了問題。

  「而且我很害怕,當他說他要娶我的時候,我不知道他是真的覺得我們的感情已經深刻到可以結婚了,還是只是覺得他需要結婚,就像他那些按部就班的隊友一樣。他的隊友們每一個都是這樣的,到年紀了就結婚生孩子,找一個聽話懂事的女性為他們做家庭主婦,生兒育女、穩定後方,好讓他們可以繼續安心拼搏事業,好像愛情已經不是他們放在第一位考慮的東西了。」就是因為太愛顧珵了,宓笙無法接受一絲一毫他們感情變質的可能。

  「可是我不是啊,我放在第一位考慮的永遠是愛情。結婚生子對於女性的影響太大了,事業上的、身體上的,我不得不想很多很多。他隊友們的太太大多都是家庭主婦,但我不願意,我不可能放棄自己的事業,即使我掙的要比他少很多很多,但是這是我的事業,我不會放棄的。我需要有自己的社會價值和人生價值,我不想作為誰的妻子或者誰的母親而存在,我要作為我自己而存在。」宓笙追求著自己的人生價值,但她覺得顧珵好像並不能理解婚姻對於女性的困境,他總是把事情想得那樣簡單。

  同時,她也依然對自己的父親無法釋懷:「我們兩個人這樣的工作性質,真的適合結婚嗎?等婚後面對責任的時候,我們總不能撒手不管,只想享受婚姻的幸福,卻不願意承擔婚姻的責任吧。我爸爸不就是這樣一個例子,我不希望我那樣孤獨戚戚的童年在我的孩子身上再次上演。」

  宋瑾瑜默默聽著,然後給出建議:「阿笙,這些話,你該和他好好談一談的。」

  宓笙迅速回答:「如果他從事一份普通的職業,我當然可以和他好好談一談,但是他不是。我在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他在做手術、在備戰奧運。他很喜歡小孩子、也非常渴望婚姻,他說我們結婚吧。他那時候要做手術,如果手術有什麼問題或者後續恢復有一點點紕漏,他都很有可能再也站不上賽場了,我能怎麼辦?我能成為一個不穩定因素影響他的狀態嗎?那是他為之奮鬥流汗的全部事業啊。」

  

  「還有,距離他打奧運只有幾個月的時間,我能怎麼辦?我能占用他的時間和精力去聊這些可能會讓他得到不滿意結果的東西嗎?我見過他為了奧運付出了多少,淚水、汗水、血水,我希望他可以站在最高領獎台上。所以所有的糾結、輾轉反側,只能我一個人來。」宓笙的語氣中帶著控訴,有時候她也會覺得不公平,為什麼一段感情中的壓力都是她在承擔呢?

  宋瑾瑜聞言,十分認真地告訴宓笙:「阿笙,他不是小孩子了,他今年已經三十一歲了,就算別人再怎麼說他是少年,他也已經三十一歲了。他二十二歲就能站在世界最高領獎台上,這一路高峰低谷都經歷過,他的心理承受能力絕對比你想像的要強很多。」

  說完,宋瑾瑜笑了笑,語氣篤定:「你太愛他了,才不敢賭,一點點的風險你都不想讓他承擔。」

  宓笙怔愣在那裡,眼睛還看著瓦薩沉船的紀錄片,思緒卻不知道飄向何方了。

  「還有,你那些關於婚姻的想法,也並不一定全對,顧珵也並不一定全錯。你總是說顧珵想問題簡單,但是有時候,是不是你想問題複雜了呢?」宋瑾瑜是旁觀者清,他太明白宓笙對於自己沒有父親陪伴的童年和少年的執念了,「顧珵不是你爸爸,同樣的事情,未必就會發生第二遍。」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宓笙不願意再去想,幾乎是逃一樣地離開了瓦薩沉船博物館。

  宓笙和宋瑾瑜結束了旅行之後,二人就得繼續上班了。

  宋瑾瑜回北京工作,宓笙準備再次啟程去南極。

  送別的時候,宋瑾瑜和宓笙擁抱:「阿笙,好好看看南極,雪原遼闊,那些想不開的事情,或許就能找到答案了,不管怎麼樣,都不要再自我折磨了。」

  宋瑾瑜看著有些憔悴的宓笙,很是心疼,他的本意是希望幫她解開多年心結,卻不想卻讓她又添新的苦惱和執念。

  宓笙拍了拍宋瑾瑜的後背:「會的,我會努力去找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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