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極光

2024-08-31 15:02:35 作者: 殷槿

  掛上電話,宓笙沖那個義大利男人笑了笑。

  義大利男人和宓笙聊起他們的初遇:「你是我在阿根廷那麼多天搭訕的第一個女性,你很特別。」

  宓笙笑笑:「如果那天你這樣和我說話,我肯定不會再理你,只會覺得你是用俗套的話術試圖搭訕未成年少女的老男人,不小心搭訕到了我這個成熟女人。」

  「成熟?」那男人連忙否認,「大可不必用這種詞彙形容自己。我之所以想和你認識,是因為你身上有一種非常特別的天真氣,和成熟扯不上絲毫關係。」

  「權且就當你在誇我好了,我之所以和你說話,其實就是想聽故事,我有預感,你這樣體面衰老的老男人,身上應該有不少故事,我是個編劇,喜歡聽各種各樣的故事。」宓笙離開了顧珵之後,寫出來的文字總是戚戚,她想聽聽其他人的故事。

  「故事……」那男人思索著「我確實有,不過是前些年了,我已經單身很久了。」

  

  宓笙打量著這個男人,他長得很帥氣:「真是不容易。」

  義大利男人聳聳肩:「我追求自由,不想被束縛,所以只能一個人,我很享受這種狀態。我覺得我們是同類。」

  宓笙不置可否:「或許吧。」

  「你挺幸運的,三十歲的女人我見過不少,漂亮的我也見過不少,但是只有一個三十歲這麼漂亮還能有一股天真氣的,就是你。你沒吃過什麼生活的苦,也沒遇到過什麼不好的人。」義大利男人自己的故事沒講,倒是想聽聽宓笙的故事了。

  宓笙聽了他的評價,驀然就想到了顧珵:「要是我都算天真氣,那你真該去看看我前男友,那才是天真氣爆棚的人,他三十歲的人了還是少年心性,好像從來不會老去一樣,赤誠天真得可怕,永遠都是很明朗的一個人,一眼就能看到底。」

  義大利男人一挑眉:「聽起來這麼好的,那為什麼分手?」

  「不想被束縛,和你一樣。」宓笙十分簡短地回答。

  義大利男人一眼看穿了宓笙的心思:「要是和我一樣,我就不會在阿根廷見到你了。」

  宓笙沉默不語,她又何嘗有一刻放下過顧珵呢,這世上,只有一個顧珵,只有一個人那樣真誠地愛著她,把整顆心都捧到她面前。

  極光是那樣美。

  宓笙躺在芬蘭的玻璃屋中,透過透明的屋頂,看著純淨的星空、銀河與極光。

  而同一時刻,顧珵站在世界盃單打的領獎台上,他抬起頭,舞台穹頂上嵌著的光團照進他的眼睛裡,他看到的這一片虛幻的星空,其實和躺在玻璃屋中,望著極地的夜空兀自出神的宓笙所看到的景象是一樣的。

  流光飛舞,星河璀璨,青春年少的歲月好像一場夢。

  他們不約而同地想起彼此,想起彼此的眼睛。

  所謂極光,其實就是戀人的眸光。

  下一站,宓笙去了斯德哥爾摩。

  宋瑾瑜知道後,也訂票去了那裡。

  落地之後,他第一時間給宓笙打電話:「阿笙,你在斯德哥爾摩?」

  「對啊,你不是希望我去歐洲玩玩嘛。」宓笙正在街上閒逛。

  宋瑾瑜又問:「那裡怎麼樣?我上次到哥本哈根之後挺想去那裡的,但是時間沒來得及。」

  「我不太喜歡這裡的天氣,我今天中午特意選了一家出了門對面就是港灣的餐廳,特別漂亮,想吃完飯好好逛一逛這座城市。結果一出門就被一陣大風猛刮。」電話中都能聽到宓笙這邊猛烈呼嘯的風聲,「斯德哥爾摩全是島嶼,四面海風,我一下被吹得夠嗆,眼都睜不開。我逆了風沿著堤岸走,明明有陽光,偏偏冷得像下過霜。實在不是很美好。」

  「那裡的王宮怎麼樣?你有去看過嗎?」宋瑾瑜看著手中的地圖。

  「下午我休息好之後,穿過皇后大街,人群熙熙攘攘,去了國王花園,黃葉遍地,那有許多跑酷的年輕人,還挺有趣。到老城了之後我就開始走街串巷,一些本地人開的手藝店我逛得很有意思。王宮沒開門,幾個教堂也沒什麼特色,典型的北歐風格。逛了一圈我就覺得沒意思,不如去博物館,結果花半小時才走出老城。」宓笙語氣中有些抱怨,她從前一直覺得意外要是旅行的一部分,要享受意外,但是這一次,她卻對意外沒有了耐心。

  「去博物館也不錯,據我所知,斯德哥爾摩有五十多個博物館。」宋瑾瑜建議道。

  「對啊,我現在就準備去瓦薩沉船博物館,最有名的嘛。」宓笙其實並不是那麼有興致,但只有當她不停地在路上的時候,她才能短暫地不去想顧珵。

  宋瑾瑜打車也去了瓦薩沉船博物館。

  這裡一百八十克朗一張票,宓笙是坐著有軌電車去的,到島上了已經快五點了,過橋的時候看到夕陽映在海灣,桅杆和建築成了最美的剪影。

  剛下車,宓笙就看到了宋瑾瑜,她很驚訝:「宋瑾瑜?」

  宋瑾瑜走過去:「我休假,正好也沒來過斯德哥爾摩,就和你一起逛逛。」

  「謝謝。」宓笙知道宋瑾瑜的目的,他不想她一個人太孤獨。

  宋瑾瑜和宓笙請當地人幫他們拍了張照片,落日餘暉灑在兩人身上,見證著他們近二十年的友情。

  博物館裡面有好大一條船,氣勢雄偉,建了五層,供各個方向參觀。

  宓笙逛了逛,覺得濕氣有些沉重,索性去了播放室,看那裡一直播放著的打撈瓦薩沉船的紀錄片。

  宋瑾瑜坐在宓笙身邊,看著影片的光反射在宓笙臉上,明明暗暗的,「阿笙,就這樣放不下嗎?」

  「我也不想的,我告訴顧珵要他往前走,好像灑脫,可是他不知道,我連他的比賽都不敢再看。」宓笙很愛顧珵,她也已經把他融進了骨血之中。

  「想過回頭嗎?如果這麼痛苦的話……」宋瑾瑜希望宓笙過得快樂。

  宓笙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和他對人生的規劃不一樣,所以長痛不如短痛,沒必要兩個人綁在一起互相折磨。」

  「但是分手看起來,似乎也不是短痛。」宋瑾瑜低估了宓笙對顧珵的愛,他沒想到宓笙會過了一年多還是這樣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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