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南極星辰
2024-08-31 14:44:13
作者: 殷槿
代明輝的雙打,讓乒壇許多人都覺得可惜,這麼優秀的選手,卻一直沒有合適的搭檔,和誰都好像合得來,又和誰都不是最合適的。他和趙源打得也不錯,可給人的感覺就是客客氣氣的臨時合作夥伴,不像趙源和鄧巍明這樣互相交付性命的兄弟。
「會遇到的,沒有的話,輝哥自己在單打方面已經很優秀了,就給雙打的選手留條活路吧,你也不能包攬男雙男單金牌不是?」宓笙開了個玩笑。
打到後面,靳浩的脾氣也上來了,和顧珵的配合越發不好,兩個人看起來像是賭氣一樣。
毫無意外地,他們二人連輸兩局,輸掉了這場比賽。
賀志遠板著臉,看不出來情緒。
靳浩和顧珵下場之後,心裡都憋著氣,誰也沒和誰說話。
宓笙第一次看這哥倆鬧情緒,覺得很有趣。
兩個人在場邊舉著水瓶一通灌,顧珵的眉毛擰作一團。
咕嘟咕嘟喝完了一整瓶水後,顧珵用手捅了捅靳浩。
靳浩皺眉看他。
「浩子,彆氣啦。」顧珵道歉,「是我在賽場上太著急了。」
靳浩本想板著臉生氣,但看顧珵一臉真誠,想了想還是算了,「沒事,我也有錯,不該和你在場上慪氣。」
就這樣,本來產生了些許隔膜的兩個人,重歸於好。
「顧珵,靳浩,過來!」賀志遠本想把這兩個人叫去調解一下關係,但看到兩個人勾肩搭背一副哥倆好的模樣走過來,就知道自己真是多慮,顧珵的性子,誰又能跟他真的生氣呢。
他們倆為了今晚的事情互相道歉,決定偷偷翻牆去買對面的烤冷麵吃。
宓笙見他們二人鬼鬼祟祟貓著腰往外走,就知道肯定是要偷溜出去,她把圍巾還給顧珵,「晚上冷,翻牆買吃的還是把圍巾戴上吧,別感冒了,明天還有比賽。」
「你怎麼知道的?」顧珵挑眉,沒想到會被宓笙看透。
宓笙指指他們二人,「你倆這偷雞摸狗的姿勢,一看也不能是準備去操場跑個一萬米加訓,宣洩輸球情緒啊。」
「正常一點,不用心虛!」顧珵拍了拍靳浩的脊背,「咱倆就拿出去跑一萬米的架勢。」
靳浩踹了他一腳:「行啦,快走吧,一會把賀指導招來,咱倆吃不了兜著走。」
宓笙看顧珵沒有接她手裡圍巾的意思,也直接把圍巾套在他頭上,「快去吧。」
「你吃嗎?」顧珵被靳浩拉著走,還不忘回頭問宓笙。
宓笙搖頭:「我不吃了,我回家。」
她今天收到了宋瑾瑜的明信片,心裡情緒萬千,想回家待著。
晚上,宓笙坐在書桌前,看著窗外墨色夜幕上零星的幾顆星星,又拿起宋瑾瑜寄給她的明信片,上面印著南極的星星。
時空流轉,星空摺疊,宓笙覺得自己似乎來到了南極,來到了她心心念念不可割捨的南極,她看到了南極科考隊的成員,看到了他們為南極科考事業奉獻著生命,也看到了她的父親。
一天的科考工作結束,她的父親拿了罐啤酒,同樣坐在窗前看著星空,過了一會,他又從口袋裡拿出給宓笙做那條項鍊的工具,開始用休息時間為她的女兒刻一個地球的夢,他做了一會,拿起手中那個藍色星球,放在夜空中比了比,似乎在看無垠宇宙里,地球身處何處。
南極的星空實在很美,宓笙看到她父親微笑著,身形漸漸變得模糊,最後,融進夜空之中,化作星辰,注視著地球,注視著南極,也注視著她。
宓笙又再次想起自己畢業後痛苦的一年多時光,想起宋瑾瑜,想起鄧巍明,想起顧珵,想起關於南極他們的那些寬慰和勸解。
如果不能作為記者拿起筆描摹南極的星空,或許,她依然可以作為她自己拿起筆。
宓笙打開筆記本,鄭重地寫下「南極星辰」四個字。
她身不由己,在哪個工作崗位要聽單位安排,但她手中的筆可以由她自己控制。
或許,她可以用另一種方式,留住她的父親,讓世人不要忘記南極閃耀的星辰。
他會隨著那些文字,永遠活下來。
宓笙落筆非常鄭重,但行文很快,南極是她已經在腦海中醞釀推演了十多年的地方,寫起來怎麼會不快。
等她再一抬頭,天已經微微亮了,為了工作,她準備躺在床上睡幾個小時。
宓笙合上筆記本,想去洗手間簡單洗漱一下。
她熬夜熬得太晚了,寫東西的時候頭腦興奮不覺得有什麼,現在一起身,才覺得頭昏腦漲。
可當她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時,她突然渾身僵住,頭腦瞬間清醒。
她看到,鏡子裡的自己,脖子上空空如也。
項鍊呢?
宓笙只覺得一記重錘敲在了自己腦上,耳朵嗡嗡直響。
昨天什麼時候丟的?丟在哪裡了?
她開始回憶昨天的一切,回憶著每一個細節。
那邊,顧珵也沒有休息好,他開著小夜燈,坐在桌前低頭鼓搗著什麼。
靳浩起身,問他,「阿珵,還沒修好啊?」
顧珵轉頭,壓低聲音:「浩子,是我吵著你了嗎?還是燈晃著你了?」
「沒事,不是你,是我自己睡不著,可能晚上吃得有點多,你開檯燈修吧,邊修邊陪我聊會。」靳浩沒有被顧珵影響,顧珵發出的聲音很小,小夜燈的亮度也很低。
顧珵看了看靳浩,接著低暗的燈光辨別了一下靳浩是真的睡不著還是被他影響了,「也行。」
他打開燈。
靳浩起身,倒了杯水,裹著被子坐在床邊,伸頭看顧珵手裡。
顧珵手裡拿著正在修的,就是宓笙的項鍊。
昨晚他們二人拿著烤冷麵回到宿舍,因為都在外面被凍了好半天,所以一回來兩個人衣服都沒脫就往暖氣片旁邊靠,想烤烤手,暖和一下。
等緩過來一些了,兩人才開始脫羽絨服。
顧珵的圍巾一往下取,兩個人同時聽到「噹啷」一聲,是金屬墜地的聲音。
「這是?」顧珵撿起掉在地上的東西。
「阿笙的項鍊。」靳浩迅速認了出來,他怎麼會認不出來呢,自從宓笙的前男友送了這項鍊,宓笙天天戴著,為這事,顧珵暗地裡不知道吃了多少醋,總在自己耳邊磨磨唧唧說這事,他耳朵都快長繭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