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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 老將不倒

2024-08-31 14:40:20 作者: 殷槿

  賀志遠有些心疼地看著鄧巍明:「休息兩天吧,你傷還沒完全好呢。」

  鄧巍明笑得坦蕩:「有什麼好休息的,還有三個多月就是奧運會了,備戰奧運是多緊張的事情。再說,我還沒那麼老呢,遠哥你是老了退役當教練了,我可還正當年呢,還能給球隊做兩年貢獻。」

  賀志遠拍拍他,開玩笑道:「尊重哥一點好不好,哥現在可是教練呢。」

  鄧巍明拿走賀志遠手中給顧珵陪練時用的球拍,走向顧珵,「阿珵,哥給你當陪練。你畢竟經驗不足,臨場備戰奧運時間太緊,那些對手你也還沒研究過,我基本上都有準備,給你好好補補課。」

  「明哥,謝謝你。」顧珵不是一個矯情的人,但他眼眶紅紅。

  鄧巍明走到顧珵面前,抱住他:「沒事,不用有心理負擔。阿珵,帶著我的祝願,把冠軍拿回來。」

  他這句話說完,宓笙都覺得鼻頭一酸。更別說那些見證了鄧巍明從曾經意氣風發捧起無數座獎盃到現在車禍、復建、失去奧運名額的人,大家都是眼圈紅紅。

  這不是鄧巍明想要的,他就算退,也要為這支隊伍、為這個國家做出他最後的貢獻,如果不能親自參加奧運比賽,那他就做陪練,也要做到奧運去。

  「老一輩的名將們或死於沙場、或身老刃斷,而江山不改,依稀又有少年人披玄甲、拉白虹,不知天高地厚地越眾而出。」

  他們永遠都在那裡,他們的故事會永遠流傳下去,他們永遠年輕,他們永不消失。

  

  薪火相傳,老將不倒。

  袁敏佳擦了擦眼淚,跟宓笙說:「阿笙,一會訓練結束,你去採訪一下明哥吧,需要問的一些問題我發給你。」

  宓笙猶疑:「佳姐,這不太好吧,明哥心情肯定還是不太好,要不等他一個人消化消化吧。」

  「去吧,阿笙,這是你的工作。」袁敏佳很堅決。

  宓笙只能應下來。

  晚訓結束,她拿著錄音筆、筆記本大大方方走向鄧巍明,「明哥,我們可以聊聊嗎?」

  別看她表面大方坦蕩,其實心裡小鼓敲個不停、扭捏得很,但她怕她的猶疑會傷害到鄧巍明,她想他肯定不想別人小心翼翼像對一個失敗者一樣對待他。

  「當然可以。」鄧巍明正在拿著保溫杯喝水,他看了看旁邊年輕的小將拿著冰水大口大口往下灌,對宓笙笑著調侃又感慨道:「真是老了啊,保溫杯里泡枸杞,哪還能像這些小年輕一樣喝這麼冰的飲料。」

  宓笙也笑:「明哥這是會保養,運動過後喝溫水才是最好的,冰水太刺激腸胃了。」她自己都覺得自己說話乾巴巴的,可這時候她也不知道說什麼,一個頂級運動員說自己老了,是世界上最殘酷的事情之一。

  鄧巍明看出來了這個剛畢業的小姑娘內心的緊張,笑著拍拍她:「阿笙,保養是保養,不過誰不喜歡喝小甜水呢?要採訪我當然沒問題,請哥喝小甜水作為交換沒問題吧?」

  「肯定沒問題啊,明哥。」宓笙實在是很喜歡鄧巍明這樣溫和端方的男人。

  兩人買了小甜水坐在訓練場一樓的便利店裡。

  宓笙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詢問奧運名額落選的事情。

  鄧巍明看著她,無奈笑笑,反客為主問起了宓笙問題:「阿笙,你為什麼會選擇做記者啊?臉皮太薄,哪裡學的來你敏佳姐,直白尖銳、客觀冷靜。」

  宓笙嘆氣:「我也從沒有想過會做體育記者,這實在和我當時的職業構想千差萬別。我想做記者,是因為想去南極做科考隊的隨隊記者,報導在那些開拓著那片荒無人跡的冰天雪地的科考隊員,他們為了南極為了國家為了科學事業奉獻著人生,把自己的歲月留在那裡,有些人甚至把生命都埋在了那裡的冰川之下,我希望世人可以永遠記住他們,記住在最寒冷的天地中最滾燙的生命。」

  鄧巍明靜靜聽宓笙說著南極,說著她的夢想,他看到宓笙眼底泛起了光,「你這個夢想挺特別,我很少聽人說想去那裡,南極科考隊也只是在新聞里見過兩次。」

  「那明哥為什麼選擇做運動員呢?」宓笙也問了這個問題。

  鄧巍明沉默一會,他不像宓笙可以立馬談論起原因,不是因為有什麼難言之隱,只是因為確實這個選擇離他太久了,那時他還很小,他努力回憶:「我要跟你說什麼我當時就特別熱愛這項運動那是瞎扯,我選擇桌球的時候才四歲。其實也不能算是我的選擇,小時候家裡條件不好,念書挺花錢的,幸好我運動細胞還不錯,練了幾項運動,桌球教練挺看好我,我父母就把我送去體校了,不用花錢啊。那時候誰也沒想到我能進國家隊,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我小時候也不會想到,桌球會成為我一輩子都在追求的事物。」

  「明哥很幸運,一開始就找到了自己一生的夢想與熱愛所在,後來也能得到自己熱愛的小白球。」宓笙感慨,「為此,明哥也付出了很多吧。你們訓練真的太苦了,我在乒羽中心短短三個月,其他的或許沒有感受到,但是辛苦和傷痛是從第一天就讓我印象深刻的。」

  鄧巍明笑著,像春分時節清晨拂過抽枝細柳的微風,「這份職業意味著要與傷病、痛苦、榮譽相伴,日復一日的訓練當然枯燥、高競爭的環境當然壓抑,一年也休息不了兩天,我經常過年都在隊裡,小時候剛到省體校,十三四歲的孩子,一年都回不了家一趟,想家想得每天晚上都偷偷躲在被窩裡哭,我們那一批人只有我一個現在還在從事這份職業,這是一個高淘汰率的職業,每向前一步都要淘汰無數人,我想和少時的朋友聊聊卻發現我們的生活早已截然不同,真的很孤獨。但這些都是可以忍受的,因為我喜歡站在賽場上看千萬人為我歡呼鼓掌,我在心裡告訴他們,告訴奧林匹斯山上的神明,看著吧,看看人類最原始也最崇高的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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