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關於毛鬼神的第二個說法，是從元代的『韃靼』一詞演化而來的。」

  楊令歌沖推門進來的老李媳婦笑著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繼續往下說道：「元朝統治時期，韃靼就相當於現在巡警裡面的小隊長，按照蒙古人的政策，每十戶就必須由一個韃靼管理。元末農民起 義爆發前，民間開始流傳『八月十五送月餅，三十晚上殺韃靼』的讖言。隨後起 義爆發，這些蒙元朝廷指派的韃靼被農民起 義軍像割草一樣全部除掉了。」

  「當時的蒙元統治者沒幾天好日子了，根本沒有精力去鎮壓這些小規模的起 義，就把各地被殺的韃靼草草安葬，又為了安撫蒙元貴族，就把這些死去的韃靼全部奉為神靈，設壇祭祀。」

  「這些韃靼生前臉上滿臉鬍鬚，袍服又長年不洗，長相兇惡，於是就自然而然成了老百姓眼中的『毛鬼神』了。」

  「我聽到的另外一個比較可信的關於毛鬼神的說法，是說在一些人口數很少的異族家中，他們習慣將死去的貓的貓頭割掉，然後用很艷麗的錦緞包起來放到屋頂，當天開始誦經一百天。據說這樣一番操作，死去的貓就變成了『貓鬼神』，所以毛鬼神也被叫做貓鬼神。」

  「關於毛鬼神最早的文字記載，是在《資治通鑑》和《隋書》當中，有這樣一段文字，說『延州刺史獨孤陀好左道，以奉貓鬼事，除名為民，乃詔畜貓鬼蠱毒厭媚野道之家，並投諸四裔』。」

  

  「由此可見，在隋朝的時候，就已經有了毛鬼神嚇人的荒誕舉動。」

  聽了楊令歌的這一番解釋，王奶奶、老李，還有餘多財等對毛鬼神一知半解的三人，才算是明白了，糾纏上柳仕順的到底是什麼詭物。

  老李聽完之後，似乎想到了什麼。

  他低聲給站在旁邊的媳婦說了句什麼，等媳婦走了後，就說道：「楊先生，按照你的說法，民間要供奉祭祀毛鬼神，總得有個固定的地方。可我想來想去，印象當中，蘭州城裡沒有供奉毛鬼神的廟。」

  「我應該也沒有看見過這種奇怪的廟。」余多財附和道，「蘭州城除了道觀、寺院，最常見的就是城隍廟和文廟，壓根就沒有毛鬼神廟。」

  老李和余多財倆人說完之後，都看向王奶奶。

  王奶奶注意到倆人的目光落在連自己身上，稍稍想了想，看著楊令歌也說道：「老婆子活了一大把年紀，也沒瞧見過哪裡有供奉毛鬼神的廟。」

  楊令歌對看著自己的三人說道：「按照民間的說法，毛鬼神喜歡安靜不喜歡吵鬧，供奉它也不需要過多的破費，有一張供桌，點一盞長明燈就可以。惟一的禁忌就是，外人絕對不能進去打擾。」

  「你們沒有在外面看見過供奉毛鬼神的廟，這個其實很好理解，在城市裡，信奉毛鬼神的人家，會把毛鬼神供奉在家裡，一家人偷偷祭拜，外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

  「而只要是家裡供奉毛鬼神的，這個家裡的女性，往往就是毛鬼神的奴僕，毛鬼神有什麼事，都會交給她去辦理。」

  「我在天水農村聽說過，說只要是家裡供奉毛鬼神的，如果家裡沒有吃的米麵了，毛鬼神就會從地主富戶家中偷過來，如果家裡沒有蓋的穿的了，毛鬼神也會想辦法去大戶人家拿回來。總而言之一句話，只要家裡供奉毛鬼神，就吃喝不愁，所以啊，在有些地方的農村，幾乎家家戶戶都會偷偷供奉毛鬼神。」

  「而且，據說家中供奉毛鬼神，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只要誠信供奉，毛鬼神就會保佑這一家人，如果這家人被外面的人欺負了，毛鬼神就會去報仇。所以，如果知道誰家家裡供奉著毛鬼神，基本上沒人會去招惹這戶人家。」

  王奶奶抬頭看著坐在大太陽底下胡言亂語的柳仕順，嘆氣說道：「看順娃現在的樣子，八成是衝撞了誰家供奉的毛鬼神，或者無意當中冒犯了哪個家裡供奉毛鬼神的人，要不然的話，就順娃子的為人，他不可能攤上這種事。」

  王奶奶這麼一說，老李突然想到了什麼。

  他急忙說道：「王嬸兒這麼一說，我突然想起來，這幾天，順娃子只去過他那個好多年都沒有走動過的姑奶奶家，不會就是在他們家出的事吧？」

  余多財有些不太相信地說道：「再怎麼說，也是親戚，即便柳仕順不小心衝撞了毛鬼神，作為他的姑奶奶來說，總不至於對自己的侄孫子下黑手吧！

  「什麼姑奶奶，就是個稱呼，柳老漢活著的時候，老婆子可從來都沒有見那家人來過，也從來沒有聽柳老漢說起過他在蘭州城還有一個親戚。」

  王奶奶氣呼呼地說道。

  「那天，我還跟順娃子說，你那個八桿子打不著的親戚聽到你爺爺去世的消息突然過來祭奠，不會是有什麼歪心思吧。順娃子說，他現在除了這座院子，再啥都沒有了，那個親戚總不至於想霸占房子吧。」

  余多財摩挲著光禿禿的下巴，一邊認真聽，一邊暗暗琢磨著什麼。

  楊令歌問道：「王家奶奶，老李大叔，你們知不知道柳仕順的那個姑奶奶，住在什麼地方？」

  倆人同時搖頭，表示不知道。

  楊令歌抬頭看著渾渾噩噩的柳仕順，微微點頭說道：「你們兩位提到的柳仕順的那位姑奶奶，倒不失為一條線索。」

  「哼，什麼姑奶奶，她過來說自己姓柳，順娃子看她也上了年紀，就順口叫了句姑奶奶，沒曾想，那個老東西竟然就應下了。」

  王奶奶似乎對柳仕順那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很有成見，只要一提起來，就氣不打一處來。

  老李也點頭說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順娃子的這個親戚，早不出現晚不出現，我柳家大叔去世了，她偏偏就冒了出來。」

  「而且，順娃子應該也就去過她們家，回來沒幾天突然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那八成就是被對方偷偷供奉在家裡的毛鬼神給纏上了。」

  楊令歌微微點頭，看著柳仕順說道：「只要找到對方住在什麼地方，我就能確定，柳仕順到底是不是著了他們的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