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非人非魔非妖非怪

  原本一切正常的柳仕順，早上突然變得奇奇怪怪。

  用他的兩位鄰居王奶奶和老李的說法，樣子就跟貓似的，三米多高的房頂，蹭一下就躥上去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

  楊令歌跟余多財倆人跟著老李和王奶奶進到柳仕順的小院，正好看見，身穿紅色馬褂，額頭上纏著好幾道紅色、藍色線繩的柳仕順，手拿一面木頭做成的鍋蓋，一邊赤手拍打，一邊從廂房裡面走了出來。

  到了小院裡，身形怪異地走了幾圈，就像是壓根就沒看見院子裡還站著四個人。

  然後，當著四人的面，身子一縮一伸，嗖一下就躥上了三米多高的屋頂，拍拍打打一番，「窩」在向陽的地方，神情呆滯地望著某個地方，嘴裡還時不時地蹦出一兩句神神叨叨的話。

  原本，王奶奶、老李，還有餘多財等三人，在聽到楊令歌說，糾纏上柳仕順的，是姜太公的親娘舅，三人頓時就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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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太公是誰？

  老百姓最耳熟能詳的一句話，姜太公在此，諸神退位！

  簡簡單單九個字，卻說明了很多問題。

  招惹上這樣一位了不得人物的親娘舅，柳仕順該有多「幸運」啊！！

  王奶奶又開始抹眼淚了，老李跟余多財這兩個大老爺們，各自的眉頭都皺成了變形的「川」字。

  顯而易見，就姜太公的親娘舅這個身份，誰敢對人家動手啊。

  楊令歌在看出三人的顧慮之後，就說道：「是姜太公的親娘舅不假，但論起來，也就是一個小小的毛鬼神。」

  聽到楊令歌說出「毛鬼神」三個字，王奶奶、老李，還有餘多財，三人的表情頓時就亮了。

  尤其是王奶奶，緊緊地抓著拐棍，一臉不相信地看著楊令歌說道：「你不會是在哄我這個死老婆子吧，姜太公的親娘舅，怎麼會是毛鬼神呢？」

  老李也說道：「楊先生，咱們西北人，對這個毛鬼神那可是太熟悉了，如果真像您說的，順娃子招惹上的是毛鬼神，我相信您有辦法呢。」

  「可你剛才也說了，是姜太公的親娘舅，怎麼可能只是個毛鬼神呢？」

  余多財看看王奶奶，再看看老李，最後注視著楊令歌，咳嗽一聲說道：「你們說的這個毛鬼神，我聽見過好多次，家裡的郭管家罵人的時候，動不動就說誰誰誰像個毛鬼神。」

  「楊先生，您看，王家老奶奶和老李，也不太相信您說的話，我覺得吧，您還是應該先跟我們三個人說說，姜太公的親娘舅，怎能就跟毛鬼神扯上關係了。」

  「嘭！」

  「嘭嘭嘭！」

  ......

  「窩」在房頂向陽處的柳仕順，突然坐直身體，右手舉起木頭組成個鍋蓋，左手開始很有規律地拍打起來。

  一邊拍打，一邊扭動身體，像是在進行一項神秘的儀式。

  老李跟王奶奶倆人同時抬頭看著柳仕順。

  「楊先生，要不我先上去，把順娃子弄下來，他這個樣子，看得我提心弔膽的。」

  老李不安地跟楊令歌說道。

  王奶奶也點頭說，她也是這麼想的。

  余多財雖然沒說話，但已經開始擺出要過去給老李幫忙的架勢了。

  楊令歌搖頭說道：「暫時先由著他，不會有事的。」

  三人只好暫時打消，爬梯子上去，把瘋瘋癲癲的柳仕順從房頂上弄下的念頭。

  王奶奶嘆氣說道：「老婆子要是看見鬼鬼祟祟的人，也會忍不住罵他一句毛鬼神。」

  「活了一輩子了，還是第一次看見毛鬼神出來害人，看來啊，以後再不能隨隨便便提『毛鬼神』這三個字了。」

  楊令歌說道：「自古以來，我們這個民族就有許多禮敬天地，尊崇自然的文化傳統，有這麼一種『神』，不是因為老百姓尊敬它而供奉它，而是因為老百姓害怕它為了巴結它才會去供奉。」

  「這種『神』，非人，非魔，非妖，非怪，更不是我們理解的那種鬼，民間習慣叫它們毛鬼神。」

  「我們可以把『毛鬼神』這三個字拆開理解，『毛』者，就是小，『鬼』者，可以理解為『厲』，而『神』這個字，取『能』的意思。」

  「就像剛才王家老奶奶說的，如果哪個人容貌猥瑣，行蹤詭秘，心胸狹窄，就會說他『這個人像個毛鬼神』。」

  「我們西北人，尤其是關中、天水一帶的老百姓，特別忌諱這個，青海、西藏，還有蒙古人也害怕毛鬼神。」

  「在我們西北，老人們常說，毛鬼神浪蕩於沙漠，遊逛於草原，隱匿於廢墟，出沒於場院，因詭計多端、不露聲色、防不勝防，而名聲在外。」

  「又說它專橫跋扈，睚眥必報，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借刀殺人，用臭名昭著來形容，一點都不誇張。」

  說到這裡，楊令歌稍微停頓一下，先看了一眼柳仕順，又順著柳仕順張望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才又繼續說道：「有一年我路過天水，經常會在遠離人跡的地方看到一些低矮的土堆，或者像是胡亂堆砌的石頭堆。一開始我還以為是誰閒來無事弄出來的，可走近一看，土堆並不是土堆。石頭堆也並不是石頭堆，而是一個很簡陋很簡陋的廟。」

  「這個廟裡面，沒有供桌，沒有神像，只是吊著一根一頭粗一頭細的紅布卷子。」

  「因為一路上看見這種奇怪的廟比較多，我就特意留意了一下，發現當地去上香的老百姓特別多，說明這種小廟的香火特別旺。」

  「而關於毛鬼神的來歷，我就聽說過好幾個版本，一個地方跟一個地方不一樣。」

  「其中，比較被認可的有兩種說法，第一個就是我前面說到的，毛鬼神是姜太公的親娘舅。」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說姜太公封神的時候，他的舅舅就犯了眼紅病，想著自己的親外甥在給旁人封官，自己是他親親的舅舅，無論如何要一個官噹噹。」

  「因為封神的過程比較長，姜太公的舅舅就一直在外面轉來轉去，時不時把探頭探腦朝裡面瞅一眼。姜太公看見了，就隨口說了一句，要進來就進來，幹嘛鬼鬼祟祟的，真是個毛鬼神。」

  「他舅舅多機靈啊，一聽外甥的話裡帶著一個『神』字，也顧不上去想這個神到底是個什麼神，就歡天喜地謝過自家外甥，逢人就說自己是太公親封的毛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