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值不了幾個錢

  蘭州城的西城門，也就是永寧門，有段時間被改為鎮遠門，它的選址，不像東城門承恩門建在稍稍偏離城牆中心的位置上，而是被建在了整個西城牆的正中心位置。

  由此，也就把那種對等、勻稱、中心權威的意義，體現的淋漓盡致恰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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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西城門韋中心點，從北依次分布著五省會館、三晉會館、朱家巷、木塔巷、木塔寺等地。

  而往南依次分布著西城巷、百子樓、臭河沿等地。

  從西城門出發，沿著西大街，途經鼓樓、侯府街、西棚子，再往東行，可以到中央廣場。

  柳仕順就是在中央廣場附近走完親戚，往西走，準備順著西棚子、侯府街，回自己位於鼓樓附近的家的時候，碰上楊令歌的。

  然後，就發生了被楊令歌強塞菜刀，然後差點被梁、肖兩個巡警拷進局子的一幕。

  即便現在已經拐進了胡同，距離自家大門很近了，柳仕順還是覺得，自己今天的遭遇太不真實，有點離奇。

  走到門口，取鑰匙開鎖的時候，從隔壁院子裡走出來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婆子。

  「王家奶奶，您這是又準備去遛彎啊！！」柳仕順笑呵呵跟慢慢走過來的老婆子打著招呼。

  「順娃子，見著你那個八桿子打不著的親戚了沒有？」王姓老婆子停下腳步，看著站在門口的柳仕順笑說道，「要我老婆子說啊，像那種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多少年都不來往的親戚，不認也罷。」

  「這小院啊，你要是放心，就把鑰匙留給我這個老婆子，你不在的時候，我隔三差五進去給你掃掃院子澆澆花。」

  「或者啊，你讓房牙子給你找個憨厚人租出去，一年多少能有個進項，你現在還在念書，學校離家有那麼遠，哪哪都需要錢啊。」

  柳仕順一邊推開門一邊笑說道：「王家奶奶，我這不是還得幾天才走呢嘛，再等等我那個八桿子都打不著的親戚的消息。甭管人家以前是怎麼對我跟我爺爺的，這次我爺爺過世，人家聽到信兒自己主動過來，忙前忙後替我做了不少的事兒。」

  「嘿嘿，一開始啊，我跟您老人家想的一樣，這位怎麼突然就想起來我們家了，不會是聽到我爺爺人沒了，惦記起我們家這個小院了吧。」

  「可是，後來您跟我劉大爺也瞅見了，人家爺倆打從進了我家這道門檻，一直到把我爺爺送進土裡，自始至終沒提一句房子的事兒。」

  「唉，這兩天我一直在琢磨這件事兒。就覺得，興許啊，我那位快要出五服的姑奶奶，瞧著我爺爺走了，她娘家人也就剩下我這麼一根獨苗了，就生出惻隱之心，準備讓我們兩家人，再次走動了。」

  王姓老婆子想了想，似乎也覺得是這麼個理兒。

  不是有那麼一句老話嗎，姑舅親，輩輩親，打斷骨頭連著筋嘛！

  「順娃子，再看看吧，畢竟這可是你們老柳家唯一值點錢的東西了。」王姓婆子最後叮囑一句柳仕順，瞅了一眼貼在大門兩邊的孝聯，嘆口氣，又開始慢慢地往胡同外面走。

  裹著三寸小腳，又上了歲數，想走快點，走不了啊。

  「王家奶奶，謝謝您啊，改天我請您一家跟我劉大爺一家吃飯啊。」

  柳仕順把原本夾在胳膊下面的菜刀取出來重新提在手裡，站在大門裡面，沖慢慢走的鄰居老奶奶道別。

  「好啊，到時候我們一定來！」

  王姓老婆子回頭看了一眼柳仕順，擺擺手，準備繼續往前走。

  可是，一轉身的工夫，就瞥見了柳仕順提在手裡的菜刀。

  王姓老婆子下意識地停下腳步，指著柳仕順提在手裡的菜刀說道：「順娃子，你這把菜刀是從哪裡來的？你又不做飯，要它做什麼。」

  柳仕順笑呵呵說道：「王家奶奶，說來也怪啊，我今天在回來的路上，碰見一長得比我還俊的年輕人，沒說幾句話，人家非要給我一把菜刀。」

  「您猜怎麼著，我不要，人家好像還要跟我急眼。」

  「嘿嘿嘿，王家奶奶，您聽聽，奇怪不奇怪！！」

  王姓老婆子瞅了柳仕順手裡的菜刀，沒說話，抬腳繼續走了。

  不過，可不是往胡同外面走，而是朝柳仕順跟前走。

  柳仕順原本已經準備回屋了，見鄰居老奶奶又折回來，並且看樣子是沖自己過來了，就笑著又走到大門外邊。

  「拿過來讓我這個老婆子瞅瞅。」

  王姓老婆子人還沒走到柳仕順跟前，就指著明晃晃的菜刀說道。

  「好端端的，您瞅它幹嘛啊？」柳仕順也沒多想，往鄰居老奶奶跟前迎了兩步。

  「反正我也用不上，王家奶奶，您要是喜歡，就拿去讓我嬸子切菜做飯去。」

  說著話，柳仕順一手抓著刀背，把菜刀遞了過去。

  王姓老婆子接住柳仕順遞過來的刀把，努力睜大昏黃的雙眼，把菜刀拿到自己眼皮子底下，很仔細地看了一會兒。

  「您甭看了，就是一挺一般的菜刀。」柳仕順在一旁笑說道，「我當時瞧的真真的，這還是那個年輕人從西棚子一家賣刀具的店裡買來的。」

  「我估摸著也不值幾個錢，拿在手裡輕飄飄的，也就能切個菜啊切個面。」

  王姓老婆子掂了掂菜刀的重量。

  的確，正像柳仕順說的那樣，輕飄飄的，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

  「王家奶奶，送給您了，您要再沒什麼事，我可就回屋了。」柳仕順依舊笑呵呵地說道，「大早上就出門了，一直到現在才進門，可累死我了。」

  他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這位從陝西漢中逃難過來的鄰居老奶奶，在看菜刀的時候，布滿褶皺的老臉上，流露出來的古怪神色。

  「柳娃子，你這個菜刀，老婆子我可不敢要。」

  王姓老婆子把菜刀遞給柳仕順說道。

  「人家給你的，要是知道被你送了人，應該會不高興的。」

  「我那位大哥，不像是那么小氣的人，一把菜刀而已，沒什麼要緊的。」

  柳仕順話雖然這麼說，但還是了從鄰居老奶奶手中接過了菜刀。

  再次道了聲別，轉身往院子裡走。

  「順娃子，家裡就剩你一個人了，你可得注點意，別讓走了的人擔心。」

  王姓老婆子看著柳仕順的背影，突然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