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霍團長平時，應該不是這麼教你們做事的。」

  楊令歌瞥了一眼，站在圍觀的人群最外面一層的，那張熟悉，現在很是尷尬的面孔。

  看著兩個巡警的背影淡淡說道。

  「以我對他的了解，你們的這位霍團長，忠貞體國，嫉惡如仇，尤其是直面犯我國土的日寇的時候，一直衝鋒在最前面。」

  「即便，因為職務調整的緣故，暫時退出前線了，但在現在的崗位上，愛民之心，始終沒有變。」

  「可是，這麼好的一個人，怎麼就攤上了你們這樣兩個無趣至極的下屬呢？」

  楊令歌的聲音，不急不慢，既不大聲，也不低沉，恰好壓住圍觀人群發出的嘈雜聲，一字不落地落進兩個巡警的耳朵里。

  當然，也落進了那個身穿便裝，臉色紅一陣青一陣的中年男人的耳朵里了。

  兩個巡警被楊令歌的一番話，說的再次愣住了。

  

  面面相覷一會兒後，倆人再不顧上喝止圍過來的人群，同時轉身看著楊令歌。

  梁姓巡警到底歲數大一點，在用狐疑的眼神重新打量了一番楊令歌后，抽抽鼻子，湊近一步壓低聲音問道：「小子，你真的認識我們團座？」

  楊令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沒有搭理對方。

  「咳咳，這位先生，可否告訴我們兄弟你姓什麼，我們也好稱呼。」梁姓巡警耐著性子再次說道。

  同時，乾瘦乾瘦的臉上，露出兩份皮笑肉不笑的尬笑。

  腰帶里別著警棍，手裡提著手銬的巡警，神情陰晴不定地看著楊令歌，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敢不敢，您二位還是繼續叫我刁民，我聽著也比較順耳。」楊令歌淡淡笑說道。

  「咳咳，那要不然這樣，我們借一步說話！」

  梁姓巡警挨住性子，抬手朝楊令歌擺出一個請的手勢。

  「這個錢我可不出啊，老總，現在就得您自己個掏錢了！」

  人群裡面，響起一個笑呵呵的聲音。

  腰帶里別著警棍的巡警的臉色微變，作勢就要轉身。

  梁姓巡警一把拉住再次被惹怒的同伴，沖楊令歌點頭笑了笑。

  自己轉過身，看著神情各異的圍觀人群，朝剛才聲音響起的地方說道：「我跟我兄弟，謝過這位老闆了。」

  「一頓茶水錢，我們兄弟還是出得起，就不勞你們費心了。」

  話是客氣話，臉上也帶著幾分笑意。

  但圍觀的眾人，卻都從梁姓巡警低垂的嘴角上，看出了濃濃的殺意。

  見眾人不在喧譁，梁姓巡警冷冷一笑，轉身繼續打量著楊令歌，沉吟片刻後又一次放低姿態說道：「這位先生，我現在就讓肖班長給你把手銬鬆了。」

  「這也代表著我倆的一個態度，你呢，也別給台階不下。一會兒，就咱們三個，找個地方，好好聊一聊。地方隨便你挑，哪都成。」

  腰帶里別著警棍，姓肖的巡警看了一眼梁姓巡警，嘴角抽動幾下，冷著臉過去準備給楊令歌取下手銬。

  楊令歌笑看兩個巡警，淡淡地說道：「一開始你們要是有這個態度，那就沒有後面這麼多事了。」

  「我呢，也不至於平生第一次體會被人用手銬拷住是什麼感覺了，我身後這位讀書人也就不可能會體會的到什麼叫世態炎涼，什麼又叫作威作福了。」

  「至於其他諸位，原本就因為日寇入侵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今天又通過這件事，親眼目睹普通百姓被自己的同胞一再刁難，我想，應該也是深有感觸。」

  梁姓巡警額頭上慢慢有了冷汗。

  他完全就是下意思地把提在手裡的長槍，朝身後放了放。

  眼前這個面帶嘲諷，說話不卑不亢的年輕人，給一貫欺軟怕硬，習慣了吃拿卡要的梁姓巡警，此時此刻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很奇怪的感覺。

  尤其是，注意到楊令歌在看向他跟姓肖的同伴的眼神當中，竟然流露著不屑、鄙夷跟憤怒的時候，梁姓巡警的腦海里，不受控制地，竟然冒出趕緊閃人的念頭。

  潛意識在這個時候也提醒梁姓巡警，這個之前抓著明晃晃菜刀跟人理論的傢伙，自己跟肖同伴，招惹不起。

  一念之此，梁姓巡警稍微猶豫一下，立刻做出，息事寧人，甚至是當著圍觀眾人的面，低頭向楊令歌認錯的決定。

  可是，就在梁姓巡警咳嗽一聲，要開口服軟了，眼角的餘光就瞥見一道人影，直奔楊令歌而去。

  他暗道一聲不好，急忙伸手去抓撲向楊令歌的肖姓巡警。

  可是，終究還是遲了那麼一丟丟。

  梁姓巡警的手指尖，無力地划過姓肖的巡警的後背，落在了空處。

  「TMD，我們是不是給你臉了？你真以為我們兄弟不敢動你啊！！」

  姓肖的巡警，被楊令歌一番話，說的又羞愧又憤怒，全然沒有注意到，同伴梁姓巡警在看楊令歌的時候，眼神中流露出的畏懼之色，拔出警棍就撲了上去。

  楊令歌看著張牙舞爪撲過來的姓肖的巡警，嘴角微微上翹，眼神冰冷，開始慢慢活動兩個被手銬拷住的手腕。

  而一直躲在他身後的年輕男子，見惡霸巡警竟然準備當街傷人，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勇氣，鬆開椅子，握緊菜刀，既緊張又激動地盯著撲過來的姓肖的巡警，作勢就要迎上去硬碰。

  原本逐漸平靜下來的圍觀人群，看見肖姓巡警動手打人的這一幕，頓時就炸了。

  「還有沒有天理了，說不過人家就要動手打人。」

  「要是真有能耐，就扛著槍上前線去殺小鬼子，沖自己同胞撒氣，你們還是男人嗎？」

  「這兩個大爺，平時欺負人欺負習慣了，這次我看啊，遇上硬茬了。」

  一時間，說什麼話的人都有，就連一些已經離開的行人，聽見從人群中傳來的議論聲，立刻又轉身回來，繼續看熱鬧了。

  梁姓巡警快快地掃了一眼人群，試圖壓制即將再次亂起來的現場。

  可是，眾人根本就沒有理會他，該說什麼還是在說什麼。

  梁姓巡警暗嘆一聲，急忙出聲朝已經撲到楊令歌跟前的肖姓巡警喝道：「老肖，冷靜啊！」

  楊令歌微微抬頭，瞅了一眼懸在半空中，幾乎就要落在自己腦袋上的警棍，朝臉色難看的肖姓巡警冷冷一笑。

  然後，目光躍過肖姓巡警斜戴在頭上的帽子，看著從人群外面投來的那一抹複雜的眼神，抬聲笑說道：「霍團座，我也不想讓你為難啊。」

  「可是，你自己也看到了，這兩位軍爺，不給我這個小老百姓一條活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