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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9章 山詭207章

2024-09-02 13:15:12 作者: 一源

  那一刻,也是人生中第一次,臧明休產生了強烈的、一定要保護住他的女人的意念,在他粗蠻卻樸實的內心深處,曾經是那樣怨恨妻子的過去,那樣妒火中燒,此時他卻深知是見到了比妻子的背叛更醜惡千倍萬倍的場面。

  那些人才是真正的壞人,他們才真的該死!

  

  薛詠妍不管做過什麼也不應被那樣對待,他們和她沒有關係,卻糾集徐照一起對付他們夫妻倆。見識了這些素不相識之人的惡,得知了他們凶煞一般作惡的原因,他才明白,一直以來他嫌棄和虐待的人,千真萬確就是一個受害者,他有責任,也願意護她周全。

  然而就憑他臧明休一個沒有多大力氣的駝子,想對付幾十個孔武有力的男人,可能嗎?

  不管有沒有可能,也不能認輸啊,能抵擋多久算多久,結局如何,就盡人事知天命吧!

  和李迎寶打一架,臧明休已經氣喘如牛,他調整一下反擊的姿勢,就又擺出了絕對能繼續戰鬥的樣子。

  李迎寶擦著嘴角望著他和薛詠妍,內心不慌張不可能。畢竟這兒是采竹工廠,是他名下的經營場所,鬧出人命可不是好玩兒的,不僅可能斷掉財路,肯定還得吃官司。

  可臧明休那條老瘋狗,打起架來也太狠,硬是一拳揮來打鬆了他幾顆老牙!

  判斷形勢,李迎寶飛快地做出了決定——不能讓那些男的真在自己廠門口把那女的扒了,但也不能便宜臧明休,白吃他的拳頭。

  許多雙罪惡的手在臧明休眼前亂晃,他揮舞雙臂左右抵擋,竟真從人群中殺出一條縫隙,把薛詠妍推出去,喝令她趕快跑去安全的地方躲著。

  只要沒離開採竹點,就沒有地方是安全的,薛詠妍知道,她也不願意離開臧明休。她沒有想到在最最危難的關頭,在因為她而遭受了奇恥大辱之後,臧明休並未離棄她,更沒像在家裡時那樣往她身上泄憤,而是成了一個真正的男人,為保住自己的女人連命也可以不要的男人。

  「明休,我們一起走,我們跑出去,跑到車那裡去!」

  受到臧明休鼓舞,薛詠妍也一改懦弱無能,拿出她平時幹活時的力氣,幫著丈夫抵擋那些人的進攻。

  夫妻二人齊心合力,人群給他們越推越開,眼看薛詠妍已擺脫包圍逃了出去,卻不料被意圖抓她的人反手一推,接連幾個趔趄跌到牆邊,摔倒時頭撞在了紅磚牆上。

  藏剪刀的女人們就站在不遠處,眼見有了機會,頓時如一群惡犬撲來。

  薛詠妍給撞得兩眼發花,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額頭接連幾陣冰涼,像是有硬梆梆的鐵製器具划過,隨即見到的就是,大巴帶燙卷的黑頭髮在空中胡亂飛舞,那是她極其珍愛的秀髮啊……

  「不要,不要這樣對我!你們走開,快走……走開……」

  躲避剪刀瘋狂亂剪時,薛詠妍記不清自己的頭在磚牆上又撞了幾次,總之她是暈過去了。

  醒來時……

  「不要剪我的頭髮!」

  薛詠妍哭喊著挺起身,卻被一雙胳膊軟綿綿抱住,有人的臉頰貼到她臉上,她感覺到溫熱的淚水落上來,滑進嘴裡,又咸又苦。

  兩人是在臧明休的貨車上。

  臧明休緊緊抱著妻子坐在後排座,駕駛室的後視鏡翻轉去一邊,照不見後面的兩個人。

  薛詠妍想掙脫臧明休的懷抱,她很快就記起昏迷前發生過的事,也回憶起頭髮被大把生扯時痛入骨髓的感覺。

  她很想知道自己的頭髮,現在是什麼樣子,可臧明休卻不允許,只一味抱著她哭。

  薛詠妍放棄了掙扎,甦醒後除了身體的疼痛與無盡的恐懼,緊隨其後而來的感覺就是乏力。被丈夫抱著的滋味,怎麼會這樣美好?溫暖的親情洋溢在貨車車廂里,這似乎是她一生中經歷過的,最幸福的時刻。

  「我們,是怎麼逃出來的?他們,沒再為難我們?」薛詠妍虛弱地問。

  臧明休搖搖頭,哽咽著說:「沒了,是李迎寶把那些騷婆子趕開的。他良心發現,不和我們計較了,放我們走了。」

  「哦~」薛詠妍長長吐出一口氣,嘴角往上翹,卻在笑的時候掉出了眼淚,「那我們,沒事了吧?」

  「沒事了,現在沒事,以後也沒事了!」臧明休實在是忍不住,痛哭了起來,邊哭邊說:「詠妍啊,經過這事我想清楚了,咱不開竹器店了,把店盤出去,債全部還清,然後我們就帶兒子一起走,去別的地方做點小生意,一起好好的生活,你說行不?那個惡棍,他要什麼都給他,咱不和他斗,只要他不再來傷害你。我們今後好好生活,好好活著!」

  「今後真的可以,好好活著了,活得,像個人那樣……」

  這是薛詠妍生前說出的最後一句話。那時臧明休感覺她本來緊繃的身體忽然就變得很放鬆,他能感受到她心中的喜悅,還有她對於幸福人生無盡的期待。

  那一瞬臧明休也很高興,感嘆自己執迷那麼多年,竟終有一天領悟了、放下了,懂得了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到底是什麼。

  然而……

  放鬆後不久,妻子的身體怎麼就有點涼了?可她沒有發抖啊?給緊緊擁抱著,她不冷啊?

  「詠妍,詠妍啊不要睡呀~快醒來我們商量一下,怎麼把店盤出去,以後搬去哪個地方住好不好?詠妍啊,你不能睡啊,石頭還在家等著咱們呢,咱們得回家去啊!」

  ……

  心靈深處的聲音在告訴臧明休,薛詠妍醒不過來了,可主觀意願上他卻不願放棄,不停搖晃逐漸冷去的人,覺得一直這樣搖晃和喊叫,尚未走遠的死神就會放開手,讓她回到這冰冷的人世間……

  薛詠妍死了。

  她是被人殺死的,臧明休卻無論如何也拼湊不出合理的答案,確定她究竟是給誰殺的。

  或許,連他臧明休也是其中的兇手之一?

  抱著薛詠妍的遺體,臧明休不肯鬆手,直到衣兜里的手機響,刺耳的鈴音震得他心靈破碎。

  打電話來的人,怎麼會是薛家灣村的村長薛水明?這些事,發生得也太湊巧了吧?

  「喂,你是薛詠妍的丈夫臧明休對吧?」手機接通,不等臧明休答話,薛水明就開門見山地問。

  臧明休的喉嚨鎖得緊緊的,半天也發不出聲,好不容易「嗯」一聲,卻是在哭。

  電話那一頭,頓時陷入了沉默,許久後薛水明才又開口:「我是從薛萬那兒要到你的電話的。村委會要做人口登記,我去薛萬家詢問他女兒現在的情況,他就報了你的號碼。」

  「哦,這樣,好的。你們,就記這個號碼吧。」臧明休啞著嗓子表示同意,準備掛電話,卻被薛水明攔住了。

  「小臧,可能你一直不知道,我是把詠妍當親孫女看待的吧?這次我打電話給你,也不專門是為了戶口的事,是想問問她現在過得怎麼樣。因為呀,有些事,我也不知道方不方便告訴你,總之是對你和詠妍很不利。也不是你們買不到竹子的事,我了解到的情況,比竹子斷供可嚴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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