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山詭203章

  展開兩隻手臂，往兩邊摸一摸，是空的，這和感官上的體驗相符。

  臧金石明白了，並不是他兩眼的夜視功能減弱，事實上只要適應了一段時間的黑暗，他就能看清楚周圍物體模糊的輪廓。

  看不見，是因為往下走的台階四周確實什麼也沒有。

  空空蕩蕩的，該靠什麼辨明方向？

  臧金石說不出的緊張，遠勝過被薛二炳綁在竹器收購站時，因為那時他明確知道對手是什麼人，又該如何反擊。

  然而此時此刻，面對空蕩蕩的黑暗，他一無所知。

  所謂的「前方」，完全得靠想像。臧金石琢磨著只要邁開步子走下去，就總能碰到點什麼，哪怕是鑽進了「死胡同」也沒關係，可以將那處死角作為定位，退出來重新再走。

  如此陌生又兇險難辨的環境中，臧金石想出的是行之有效的好點子，可惜他沒來得及實施。

  兩手往前伸，才剛走了幾步，臧金石就碰到了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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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種觸感，說不出的古怪——溫熱且不堅硬，指尖摸的地方還有一點毛絨絨，並且稍微用一下力，那東西就動了一下……

  「什麼人？！」

  臧金石大駭，不顧身後是台階就向後遁去，果然背脊撞上了硬物，「砰」的一下，他感覺脊骨像被撞斷了一樣疼，止不住齜牙咧嘴地叫喚。

  鬧騰片刻，臧金石還在困難地揉背，眼前就是一亮，驚奇地發現在不算遙遠的地方閃現出了火光。

  「怎麼回事？剛才我碰到的難道真是活物？該不會是人吧？但是不太像，碰著人會是那種奇怪的感覺嗎？難不成會是……」

  「蝙蝠」二字，箭矢一般鑽進腦子，這下臧金石不僅駭然，更是驚喜了。

  火光隱隱約約地閃爍著，指出了明確的前進方向，臧金石再也顧不得多想，拔腿就跑。

  可以大致看清環境了，臧金石下來的地方，沒有他以為的那樣寬敞，類似一個形狀不規則的小空間。

  「不規則」，不是經設計師專門設計的概念，而是給人胡亂挖掘的，勉強算打通了一段與竹樓相連的地下通道。

  小空間的前後直徑不超過20米，很快臧金石就從這裡跑出去，等靠近火光站定腳，眼前竟豁然開朗——

  真的是一處地下山洞，雖說按距離測算，地上部分還沒到靈竹山里，也可以想像藏在山體下的洞穴面積，在很大程度上超過了大山聳立在地面的青峰。

  山洞內，怪石突兀，借著火光能看清一點倒懸鐘乳石的尖牙。這兒唯一看上去有點生氣的東西，就是生在臧金石腳邊的一小堆篝火，那正是將他引過來的微弱光明。

  其實篝火的火光不弱，只是山洞空間過於廣大，無論多麼明亮的光源挪到此處也會被弱化，變得好像是微不足道。

  火堆旁還扔著一個細長的東西，臧金石撿起來看，居然是一隻用木棍做的，非常原始的松油火把。

  好歹也有能拿在手裡走的移動光源了，臧金石十分高興，將火把伸到篝火上點燃，便繼續朝前走去。

  絕對能確定，之前手觸碰到的就是活物。身處此地看著此景，臧金石甚至不懷疑攔在他前面的，正是一直在跟蹤著他的那隻蝙蝠。

  可為什麼等到了有光的地方，大蝙蝠就又躲起來了呢？那傢伙到底在和他捉什麼迷藏？又想向他表達什麼？

  舉著火把走出去很遠，遇到了一段狹長的通道，頭頂忽然響起「撲稜稜」的動靜，臧金石頓覺刺骨的寒意從後脊樑往外冒，冷得他狠狠打了個冷噤。

  儘量舉高火把，冒著白煙的、耀眼的火光照出的，是滿目漆黑的顏色，猶如山壁給塗上了一層能反射暗光的黑漆！

  那不是黑漆，那是蝙蝠！數不清數量，多到驚人的暗紅色蝙蝠倒吊在山岩絕壁或者鐘乳石之上，絕大多數睡得正香。

  有一小部分被臧金石這個忽然闖入的不速之客驚醒，驚飛起來，卻也只是換個位置再將自己倒掛，接著做「南柯一夢」。

  「我明白了，這裡是靈竹山里一處蝙蝠的巢穴！」驟然見到蝙蝠時產生的極度驚駭過去，等冷靜下來，臧金石不僅不怕，還對蝙蝠生出了濃厚的興趣。

  山里長大的孩子，能沒見過這種神秘的「暗夜行者」嗎？但蝙蝠洞，臧金石還是頭一回來，在這裡他是客蝙蝠是主，他沒被驅趕出去，就意味主人是熱情好客的。

  然而臧金石一顆心並不安寧，隨著往山洞深入，他的隱憂越積越重。

  他止不住想：「蝙蝠的洞穴里真的只有蝙蝠嗎？巨碩蝙蝠究竟是不是這數量龐大的生物的頭領？假如巨碩蝙蝠真是給什麼人馴養，那就相當可怕了，是不是說明那人能通過巨碩蝙蝠控制蝙蝠群？」

  不時有「吱吱吱」的聲音傳來，但一點也不顯得山洞喧鬧，反而讓人覺得此處更靜得瘮人了。

  山洞的路徑一直在變窄，臧金石偶爾會不小心碰到兩邊突出的岩石。幸虧此時不是夏天，若不是穿著外套，只怕他身上會給割出不少血道子。

  不過人沒事，衣褲卻遭了殃。臧金石心知自己有多狼狽，等用這副模樣走出去時，不知會不會給當成是山里跑出來的野人。

  唉~就算給人嘲笑也無所謂，好歹能活出去。最可怕的不是再見天日時他變成了什麼樣子，而是在山洞裡撞見犯罪分子，孤軍奮戰敵不過而光榮犧牲。這種地方，只怕豐河縣派出所的領導和同事們連找也找不過來，若干年後再有人來到此處，發現的是他的枯骨……

  臧金石不想死，不對，他是認為自己還不能死。案子沒查清，蒙冤之人沒有昭雪，他若是死了，誰還能去幫他們？

  心事重重地胡思亂想著，臧金石几乎忽略了腳下和身邊，更沒抬頭往前方看，卻忽聽一個奇怪的、猶如從垂死的野獸鼻腔里發出來的聲音在說話：「孩子啊，你終於來了。」

  ……

  「誰？是誰在說話？」

  臧金石驚呆了，聲音響起的一瞬他一個不穩，火把就從手中滑落，掉到了地上。

  火焰卻沒有熄滅，而是將雜亂的光打到了一片高聳的山壁上。

  「天啦~這世上真的有妖魔鬼怪出現嗎？」臧金石嚇得心臟漏跳一拍，連呼吸也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