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山詭135章

  疤子在薛家灣村不受人待見，是顯而易見的事。他給宋則勇打倒在地，沒人願意上前攙扶，就只有薛二炳正好藉此生事，竟有點市井潑婦撒潑打賴的意思，橫著兩條淡眉沖阿林叫囂：「看見沒？三言兩語的不合警察就動手打人，等人來得多了咱還有地方說理嘛？你們千萬得按照我的意思辦，否則咱們統統要完蛋！」

  阿林天性厚道，並且膽小怕事，可也正因為如此，他給眼前衝突嚇到，意識到村長的話沒錯，不將「小事」壓下去，只怕真要出大事，到那時他那一大家子怕是都保不住，所以還是一不做二不休吧，有了疤子作為前車之鑑，他們就只能對這兩名警察不客氣了！

  反正只是臨時把他們關起來，等風頭過了再放他們走，對於今晚之事，一概不承認就行！

  想得簡單，行為上更簡單，阿林在村民中也有一定號召力，這是薛二炳讓他緊跟在身後的原因。

  他伸長胳膊朝空中揮舞，寬大的身影投射在地面，猶如地獄門開，鬼魂出動，令這處「鬼宅」更添了幾分兇險之意。

  

  醞釀了這麼長時間的危機，終於到了大爆發的時候，幾十名壯年男性個個摩拳擦掌，不再排隊，而是向左右兩邊分散，很快就形成一個不大的包圍圈，將宋則勇和臧金石圍在了正中間。

  宋則勇心知不妙，正如趙燁還沒走時三人擔心的那樣，無論他們有多麼勇猛也打不過這麼多人，可事實就是，他們也絕對找不到辦法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

  「石頭，」宋則勇轉過身，用後背緊貼著臧金石說：「別亂，現在咱更得講策略！不要想著打贏他們，只要沒援軍，最後的結果肯定是打不贏，那就拖時間吧，能熬多久是多久！」

  英雄所見略同，臧金石和宋則勇想法一致，於是點頭道：「行，不僅得儘量捱到小趙帶陳隊他們來，還得防止薛二炳往鬼屋裡闖！」

  這是肯定的，宋則勇不再說話，而是胸口憋著一團惡氣，目露凶光地死瞪距離他最近的阿林，希望能用眼神嚇退他。

  阿林是不會往後退的，無論多麼膽小懦弱的人，當意識自己在乎的家人可能會遭到傷害，那才是最致命的事，都會不自覺在心裡權衡利弊，並做出最優選，哪怕犧牲自己也在所不惜，阿林目前就是這麼個狀態，並且不止是他，他那些同伴也個個如此，簡而言之，就是為了保住腳前三尺的地盤，亡了命。

  一個穿著暗花棉服、腳蹬馬丁靴的男人性子挺急，仗著自己個頭不矮，越過阿林就直撲臧金石，意圖趁他還沒來得及設防就將他摔倒在地，然後其他人蜂擁而上，將此人綁起來。

  臧金石又怎會給偷襲者得逞的機會？眼見那人的影子晃過來，穿運動鞋的大腳在地面一划，就地鏟起灰塵，再腳背外挑向上撩起。

  漢子是粗人，哪懂得如何使用巧力？望著臧金石抬腳以為他是要踢過來，便憑著一股衝上頭頂的血氣奮勇迎擊，妄圖掰住那隻腳，不給他擰斷了至少也得折了。

  誰知迎面而來的哪裡是腳？竟是拔地而起的「灰障」。秋高氣爽，這一帶有幾天沒下雨，院子外的土干成了粉末，跟下雨似的照漢子「澆淋」下來，張開的嘴和鼻孔不用說也知遭了殃，眼睛更是完蛋了，剎那間漢子只能閉起兩眼，兩隻手在臉上亂抓，哪還顧得上對付臧金石？

  師徒二人一人得手一次，算是旗開得勝，皆是信心倍增，相信這門一定能守住。

  薛二炳則是再也不用懷疑，單打獨鬥別想能贏過警察，索性就不試了，兩隻指頭插進嘴裡響亮地打出呼哨，手指剛拔出來，吼聲也跟著響起：「一起上，丫的給老子按住他們，別再讓他們傷到我們！」

  就要不講章法的展開大亂鬥了？

  宋則勇苦撐那樣久，此刻是真急紅了眼兒。和一群粗野蠻人講道理行不通，他們真要用人海戰術往上壓，再有智慧的反擊也只能是徒勞，別說守住鬼屋，在只怕再抵擋十分鐘也不容易！

  在薛二炳的號召下，阿林第一個作出反應，他成了最勇猛的人，一掌將還在揉眼睛的大漢搡去一旁，左右手各拉住一個同伴，齊步往前沖，就猶如三隻惡虎下山，是再也看不出他老實善良的本性。

  在薛二炳的號召和阿林的帶動下，沒有人再留守原地，而是全部出擊，跟打亂仗似的攻向宋則勇和臧金石。

  霎時間，二人看得叫一個眼花繚亂，靈竹山的山影、明晃晃的一盞盞風燈、面容樸實卻又猶如凶煞的男人們、還有薛家舊宅的影廓，全都仿佛在濃郁的山霧中化盡，就只有一隻只瘋狂亂舞的胳膊以及逼近眼前的拳頭是實在的，還沒落到身上就能讓人聯想到痛感。

  如此混亂不堪，宋則勇師徒也只能跟著亂，臧金石後悔沒早點衝出包圍圈，朝村東的方向跑，那樣做或許能驚動全村人，讓形勢稍有改善——薛二炳不是叮囑男人們，村西發生的事不許向外透露嗎？他們要是能跑出去，大聲吆喝讓所有人都出來看，是不是就能化險為夷？

  宋則勇卻知徒弟的想法過於紙上談兵，別說現在後悔沒用，哪怕剛才做嘗試也照樣起不了作用，就只會讓混戰更快速的爆發。

  臧金石連背包都解下來了，舉在頭頂當武器，拼命甩動來打開村民。

  宋則勇手頭什麼也沒有，平時最多上下班拿個小皮包，其他時間是連手機也嫌多餘，等到了這種關頭，才體會到「兩手空空」的窘困。

  幾十個男人一起使蠻力，實在威力無窮，宋則勇自愧是小看了他們，雖說連劈胳膊帶蹬腿的擋開了第一波進攻，等第二批人湧來時他已沒剩多少招架之力，很快一隻肩膀就被人按住，身不由己地半跪了下去。

  臧金石的情況不比他師父好多少，抗擊時間略長，還用大力掰折了一個傢伙的手腕，但他的行為更激怒了眾人，就在兩手向外推時腰被人一把抱住，同時手也被控制住了。

  千鈞一髮之際……

  「混帳東西你們都在幹什麼？是想在鬼屋這兒殺人，好讓靈竹山神多收兩條冤魂嘛？」

  一聲斷喝，如同霹靂凌空響起，也不知距離「戰場」有多遠，卻是震得人耳鼓轟然作響，頭皮也好一陣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