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河畔霧殺24章 軟硬兼施

  游清文一張老臉平白得像列印紙，本該打在紙上的內容挺豐富，但一五一十全藏在心裡，馮濤可沒那個本事看出來。

  按照游清文一貫的做法，他會立即馬上、一點情面也不留的，就對馮濤開趕，讓這個在背後煽風點火的傢伙以最快的速度消失。

  

  不過，這一次游清文沒那麼衝動。幾年來，他嘗夠了衝動行事之後，不得不付出慘痛代價的滋味，知道若再繼續像以前那樣得罪人，他就真沒法在公司呆下去了。

  馮濤跑來房源管理部，如果能頭上頂口鍋他一定會那麼干。游清文的臭脾氣，六親不認，他可不指望自己能讓那倔老頭子另眼相看。

  鼓足勇氣點明了主題，馮濤大氣也不敢喘，做足了心理準備要迎接狂風暴雨的來襲——假如游清文因他的話而發飆，他也不怕，他還留著高依瑤教授的後招，總之今天不把游清文給拉攏過去，將此人變成棋盤上的一顆棋子，他馮濤是決計不敢回家見未婚妻了。

  誰知……

  游清文深深嘆了一口氣，朝高高的椅背上一靠，苦笑道：「能有小高總在裡面說句公道話，我游清文可是三生有幸，麻煩代我謝謝她。至於搜出霍總有問題的證據，扳倒他，我怕是沒那麼大的本事。馮總監，這事您還得另請高明。」

  嘿~這話的意思儘管是不同意，但怎麼聽也像有眉目啊！

  馮濤心神一盪，緊繃的嘴角松馳開，又笑了起來。

  「游叔，您知道該謝謝小高總和……我，就好啊，我還要謝謝您呢。要知道這幾年如果不是我們罩著你，每年年終的員工綜合能力評估你都過不了的，霍存召早就如願以償地把你趕走了。你要是長期給我們這麼幫，又不知道念個好，那也挺叫人寒心的呢。」

  雖說這話是從馮濤這樣的小人嘴裡說出來的，游清文卻絕對相信。自從霍存召來當一把手後，他的工作就逐漸開始不被公司認可，每年年底搞評估的那幾天，他都緊張得徹夜難眠，一定要到最後，收到郵件確認勞動合同繼續有效，懸得老高的心才能放下來。

  實話實說，他也覺著奇怪，霍存召動根手指頭就能碾死一隻螞蟻，想趕走他可不要太容易，但為什麼每年他都能熬過關呢？

  現在經馮濤提醒，真相大白，有小高總在暗中支撐，就是他還在公司里活著的原因。

  而小高總在背後做的事，霍存召知道嗎？假如他早就知道，不至於能一直那樣安靜地坐著，一點對策也不想吧？

  游清文明白自己這幾年就是在萬丈深淵上走鋼絲，止不住涼氣倒吸，同時也不禁暗想：「如果小高總真能一直躲在暗處不動聲色地幫我，霍存召連察覺的機會也沒有，小高總就真是個人物，看來大家都低估了那女孩的本事。」

  但是，游清文仍然想不明白，他和小高總八竿子打不著邊兒，兩人就算見了面也一句話沒有，小高總憑什麼對他「仗義相助」？

  結合馮濤這一下午呆在房源管理辦公室嘰哩哇啦一通說，游清文哪怕不精明，腦子轉轉也明白了——小高總那哪叫幫他？根本就是要用他來對付霍存召！養兵千日，用在一時，那個「一時」，就是現在。

  硬氣了半輩子，終於有一天，游清文在面對一個令他厭惡的人時，語氣軟了下來：「馮總，我老游可不是忘恩負義的小人，你們幫我，我再幫回你們，天經地義。只是我剛才說的也是實話啊，要我這細胳膊去扳霍存召的大象腿，不就是雞蛋碰石頭嘛？」

  「噢~這個~」馮濤張大嘴，舌頭有點轉不動了。該死的游清文，真想把他塞回他娘胎里再造一遍，免得不管說什麼話也叫人受不了！叫他心存感激，怎麼就變成等價交換了？「幫回」？這話可該怎麼說！

  馮濤雖然是個吃軟飯的，好歹也跟著高依瑤在職場上混了兩三年了，多少有點經驗，尬笑著說：「瞧您這計算，整那麼清楚明白幹嘛？小高總和我要是圖回報，怎麼可能幫你呢？就您這老實樣兒，我們能從你這兒得到啥回報？」

  這可是笑著對人扇耳光，游清文目光一閃，連說了兩聲「是啊是啊」，就沒動靜了。

  馮濤又討個沒趣，索性不再浪費口舌，直接攤牌了：「游主任，你有自知之明，憑你這點斤兩，想要對付霍總，確實是蚊子和獅子打，你很難打過獅子，哦……」

  蚊子不是打敗了獅子嗎？！話說到一半，馮濤猛然記起高依瑤打的那個比方，他記混淆了，所以現在說的全是錯的，更是大感尷尬。該死的伊索，幹嘛寫那麼繞口的寓言故事？就不能把邏輯關係簡化一下嘛？

  算了，別他喵的管什麼寓言了，撿要緊的說吧！

  游清文正托著眼鏡框不解地盯著他，不明白這人怎麼話說一半就像遭雷劈似的僵住了呢？

  馮濤扔開蚊子和獅子，繼續：「總而言之，你不是孤軍奮戰。從今天起，你和我就是同一陣線的了。我會高度留意霍存召的動向，你能接近他，那你就盯著他，只要方便，就動手，不惜採用任何手段地從他那兒取證，包括但不限於給他電話錄音、拍照、截取他的簡訊郵件或者聊天記錄，等等等等。」

  游清文越聽越覺得像溺水一般呼吸困難，這都叫啥事兒？他一個幾十歲的人，再過幾年都該退休了，怎麼就被倆小青年利用著當起詹姆士邦德了呢？

  「這……馮總，不，不是我不知恩圖報，而是您提的這些事我，我做不來……」

  「不難，絕對不難！游主任，不是，游叔，你千萬千萬要記住你背後站的可是小高總，她是高董的女兒，無論風嚮往那邊轉也翻不了船。至於你要幹的事全有我手把手指導，如果有需要，我一定會告知你該怎麼做，所以你完全可以放一萬個心！」

  游清文還要好言婉拒，馮濤卻已經不聽他說了，裝模作樣掏出手機看看，驚呼：「哎呀，不知不覺在您這兒耗這麼久了，我四點半還有個會呢，不聊了不聊了，咱就這樣一言為定哈！您答應的事兒可絕不能反悔，我得在小高總那兒備案呢！切記切記！」

  馮濤溜達著進來，跑的時候一溜煙兒，游清文想拽住他也不行，只能看那人的一隻衣角從手裡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