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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河畔霧殺4章 趙家兄弟

2024-08-31 13:40:18 作者: 一源

  三水河向東流淌,匯入東江,再經過其它臨江城市一路向南,穿過入海口,就流入了浩浩湯湯的南海。

  從東江到三水河,沿岸坐落著許多村落,有些村子相當有歷史,打魚的漁民可將家族族譜倒推回一百多年前。

  在江里撈魚是個辛苦活,無論旱澇日子都不好過,特別是每年遇到控魚期時,只能放苗不許撒網,由政府支付漁民生活補助費。單靠政府給的那點錢,就連白菜豆腐也得省著往鍋里下。

  所以從上世紀九十年代開始,年輕力壯的壯勞力,無論男女,大多都離村進城務工了,剩下一些老弱病殘,繼續枯守在三水河邊,望天修補著老祖宗傳下來的那一張張破漁網,只在內心期盼著遠行的家人們在城市裡能有出息,能賺到大錢。

  人走了,地也就荒了,有些村的村長經營頭腦不錯,見大城市裡房地產業興旺發達,就同意把地皮賣給城裡的建築開發商。

  離三水河越遠,靠湖陽市邊界線越近的地皮越好賣,價錢也高,所以曾經規模龐大的三水河漁村,如今變成了一塊慘遭蠶食的魚餌,占地面積越縮越小,差不多就要被不知不覺中豎起來的高樓大廈吃干抹盡了。

  除去住宅樓,人差不多走空的村莊也並非真的就空了,許多位於城鄉結合之地的民舍,為住不進樓房的人提供了避難所。

  

  那些平房租金低廉、甚至荒廢到沒人收租了,但地理位置理想,出入城區交通方便,市政工商還三不管的,對於有些人、或者說是上不了戶口的黑戶而言,住村子裡就相當於找到了天堂。

  何家灣村靠近村口的土屋裡,趙大寶和他弟弟趙忱在收拾行裝,準備離開這兒了。

  再過兩個月,趙大寶滿十四周歲。

  可能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吧,未滿十四歲的男孩,嘴唇上已然長出了黑黑一層絨毛,加上逼近一米六的個頭,還有比二十歲小青年精明成熟多了的表情,見到他的人很難還把他當個孩子看待。

  再看他弟弟趙忱,和趙大寶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也是母親宋玉姑生前太溺愛小兒子,家裡不管多窮,對他也有求必應的,所以趙忱都八歲了還象是個三歲的娃娃,動不動就撒嬌打賴,不分場合的愛和他哥鬧脾氣。

  最近幾天,趙忱收斂不少,不太和趙大寶鬧了,可趙大寶知道,弟弟那不是變乖,而是害怕了。

  也是,出了那麼大的事兒,別說八歲的弟弟,就連他那不怕天也不怕地,自以為天下無敵老子第一的死性子,也照樣一想起來就渾身發抖,恨不得趕快找個山洞躲起來。

  「哥,我們真的不能在湖陽呆了嗎?可我不想走,我想和清叔在一起。」

  趙忱拿著一盒給他用得亂七八糟的蠟筆,站在破窗戶邊呆呆地望著他哥說。

  窗下的舊方桌上,宋玉姑的黑白遺像被暗淡的燭光照得明一塊暗一塊的,眼睛裡含著微笑,卻其實那雙眼是瞎的,她生前什麼也看不見。

  遺像前,供奉了三個蘋果和一碟綠豆餅,趙大寶走過去,朝著母親跪倒,重重磕了三個響頭,然後站起身將祭品全部裝進背在身上的雙肩旅行包里,留著和弟弟在路上吃。

  「我們家連累清叔夠多了,不能再給他添麻煩。清叔有自己的女兒,這些年為了照顧我們娘仨忽略了他女兒,據說父女之間幾乎快不認識了。我們走了,那件事過段時間總能風平浪靜,不然萬一真叫警察查過來……嗨!」

  趙大寶的話說一半留一半,原因是弟弟還太小,說了他也聽不懂,又何必廢話那麼多呢?

  他吞回去的後半段,實際上是:如果警察查出來真相,他們敬愛的清叔就算不用坐牢,這些年照顧他們母子三人的事情也會變得天下皆知。他趙大寶人窮命也爛,不怕給抓去坐牢,弟弟年紀小,小孩子也不可能坐牢,可清叔與女兒改善關係的夢想,就徹底落空了。

  拿完桌上祭品,趙大寶再次清點裝在背包里的東西。

  哥兒倆能帶啥?就連換洗衣服也沒兩件。反正是出門流浪了,邊走邊撿人家丟的衣裳穿唄,還嫌髒不成?就算不換衣服也沒關係,關鍵是要有吃的東西,不餓肚子才是正理兒。

  比命還重要,絕對不能忘帶的,是趙忱的藥。

  12盒治療慢粒白血病的救命藥達希納,每一盒裡是120粒,一盒吃一個月,夠保趙忱活一整年。

  這些藥,是上個月清叔送來的,但自從那次送藥之後,清叔就再也沒來過村里,並且在那之後……

  「唉~」趙大寶深沉地嘆息一聲,這一天裡第十次給藥盒子點數,確信一盒不少,才像捂寶貝似的拉好了背包拉鏈。

  說實話,和弟弟離開何家灣村後,沒了清叔,這藥的供給就相當於斷了,一年以後弟弟的情況會怎樣,他連想也不敢想,就只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真到了危急的時候,沒錢買,也沒渠道買,他就去偷、就去搶,總之弟弟必須好好活著,那是母親臨終前唯一的心愿,為母親也好、為弟弟也好,作為家中長子,他都義無反顧地要堅強活下去。

  趙忱什麼也沒拿,除了他死也捨不得放的蠟筆。

  趙大寶對弟弟說:「天不早了,趁還沒黑之前走吧,免得夜路難行。」

  趙忱和精瘦的趙大寶不一樣,長得胖乎乎的,小臉圓得像十五的滿月,並且氣色挺好,因為養在家裡不出門,皮膚白裡透紅,加上清秀的五官,是個非常漂亮可愛的小男孩。

  聽哥哥那樣說,趙忱仰起頭望著他問:「哥,等天黑了,咱們住哪兒呀?晚上我不想走路,怕怕的。」

  「是啊,晚上住哪兒呢?」

  趙大寶摸著頭想想,靈機一動:「咱們住船上吧。岸邊有好多漁家不要的廢船,哥給找一條來,咱們從水路走。」

  「哇~有船坐呀!」

  畢竟是不懂事的孩子,前一分鐘還戰戰兢兢的,為未來憂心不已,一分鐘後聽說能乘船出行,煩惱立即雲消霧散,嘴角掛上了俏皮的笑意。

  見弟弟高興,趙大寶心情也好了不少,被逼著離家的痛苦感有所減輕,他牽起趙忱的小手,一步一步往門口走。

  步履,依然是那樣沉重,那樣不舍。

  這間破屋子,他們和雙目失明的母親一起住了快十年了,幾個月前,宋玉姑突發腦卒中去世,臨終前還以為孩子們住在這間被廢棄的房子裡,算是有個窩可以長大。她又哪裡料得到,她死後過不了多久,疼愛一輩子的孩子們就將無家可歸了呢?

  趙忱高興得嘻嘻笑,趙大寶的眼淚卻像斷線的珠子不停往下滾。為防止淚珠打到灰撲撲的地板上被弟弟看見,他不停用又髒又破的衣袖擦著,沒幾下,袖子就濕了一大片。

  然而,大大出乎兄弟二人意料的事情,就那麼發生了。

  趙大寶拉開破木門,在夕陽餘暉的映照下,站在門口的男人的身影,幾乎填滿了整個門框。

  「清……清叔?怎麼是你?!」趙大寶失聲驚叫出來,忍不住向後退,手也和趙忱鬆開了。

  趙忱絲毫也沒察覺哥哥的不對勁,一見門口那人,簡直高興得要兩腳離地飛起來,蹦跳著就往他身上撲,嘴裡還不停喊叫:「清叔清叔清叔,我和哥哥不停念叨你你就來了!下次我想你就還那麼念叨你好不好?」

  游清文還穿著被警察帶走時穿的衣服,七月天酷熱,身上的汗出了乾乾了出的,散發出難聞的餿臭味兒,說明儘管警察真把他放了,他也還沒回家洗澡,急急忙忙就趕到何家灣村來了。

  「大寶,你這是要帶小忱去哪裡?你居然招呼都不和我打一個就要走?」

  游清文的吃驚程度不低於趙大寶,他一邊顧著抱興奮的趙忱,一邊驚疑地質問趙大寶。

  在他的印象里,大寶可不是沒有交代的孩子,明知道自己陷入了麻煩,還要帶弟弟不告而別,這事可太不正常了!

  正如史然對游清文的印象,此人不僅不傻,頭腦還十分靈光,他斷定趙大寶年紀雖小,卻絕對不會做出忘恩負義之事,可大寶又確實要棄家出走,那麼這裡面一定是有大事發生!

  這段時間裡,除去宋玉姑去世,還有什麼大事是要逼迫趙家兄弟離開的?

  難道,是發生在三水河那樁謀殺案??

  游清文心頭一凜,趕緊放下趙忱,怔怔地問趙大寶:「你,你是不是在河邊做過什麼事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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