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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不能讓他再講下去!

2024-09-02 13:00:20 作者: 一晌貪歡

  時應染之所以這麼做,其實是在賭。

  他賭具冉並不敢當著這麼賓客的面,強行把他們驅逐出去。一旦他這麼做了,就顯得他做賊心虛,不敢正面對應時應染的質問。

  那麼,這件「素紗禪衣」的來歷也就存在疑點,會引起其他人的懷疑,那麼他哄抬價格的目的就達不到了。

  他賭具冉為了賺到更多的錢,至少不會逃避,哪怕是捏造一個解釋,也要堵住他們的嘴。

  果不其然,就在賓客們感覺奇怪,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時,一位相貌儒雅、戴著眼鏡的男人走上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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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應染定睛一看,他並不認識這個人。

  然而謝主任和葉教授他們卻全都驚訝地站了起來。

  「老鄭!」

  「鄭教授?那是鄭教授嗎?」

  「老鄭不是出國好些年了麼,怎麼會在這裡?」

  三位教授神情激動,眼眸中充斥著重重疑惑,但很顯然他們是認識這個人的。

  時應染吃了一驚,急忙詢問謝主任:「怎麼回事,你們認識?」

  謝主任表情複雜地點點頭,低聲對他解釋:「剛剛上台的是鄭志華,我們都叫他老鄭。當年,他也是我們其中的一員,共同參與了素紗禪衣的發掘過程。不過當年素紗禪衣失竊後,他因故離開了博物館,聽說是出國了。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裡見到他。」

  時應染心道不好,「他這時候出現,難道是……」

  謝主任的心臟猛地緊縮,不可置信地看向鄭志華,「他該不會是來給這件禪衣做介紹的吧。」

  他話音剛落,鄭志華就從拍賣師手中接過話筒,徐徐說道:「各位先生、女士,我是這次藏品的介紹人,我叫鄭志華,原長沙馬王堆考古隊的成員,曾親自參與研究辛追夫人身上的遺物,這件素紗禪衣就是其中一件……」

  他以切身經驗,從素紗禪衣的來歷講起,竭盡全力描述這件代表了古代絲織品巔峰時期織造工藝的禪衣,內容之翔實,語言之精彩,極為引人入勝。

  時應染下頜骨緊繃,心中頓時升起不好的預感。謝主任及三位教授均是面色深冷,神態震驚。

  「阿染,發生什麼事了?」賀知風通過對講設備聽見他抽氣的聲音,緊張地詢問。

  時應染低聲回道:「意外出現了。」

  而鄭志華此時已經講到了那樁失竊案,正以極為憤慨和遺憾的口吻說道:「可嘆如此精美的國寶,竟然因為博物館負責人和安保人員的失職,在一個雨夜被人竊走!當得知這件事的時候,我的心都要崩裂,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無法再在那樣的機構待下去。你們不會懂得,我作為一位文物修復人員,對當年的博物館是多麼的失望……」

  「不,不能讓他再講下去!」謝主任突然抓住時應染的胳膊,「他再講下去,只怕會詆毀大陸的考古學界。」

  時應染狠狠蹙眉,當即就要出聲打斷,卻被一隻手用力按住了肩膀。

  他猛地回頭看去,只見一個身材健碩的僱傭兵,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後。

  「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否則你的肩胛骨就要碎了。」對方低聲警告他道。

  不等時應染反應,曾家奎眯起眼冷冷地看了過去,「放肆!」

  然而僱傭兵並不懼他,勾起嘴角輕聲道:「老先生,這件事與您無關,還請您不要插手。」

  時應染心想,看來具冉並不知道曾老的身份,聯想起曾老之前提到過,他的邀請函是一位朋友臨時送給他的,莫名鬆了口氣,覺得事情應當還有轉機。

  台上,鄭志華的講述還在繼續:「對於素紗禪衣的損毀,我實在太過痛心,無法容忍大陸這樣糟蹋文物,便憤而辭職,去了國外。哪知道多年後,竟然能夠重新見到素紗禪衣,心中既激動又懷疑,理智告訴我這不可能是真的,但我還是希望能親眼鑑定一下真偽,於是接受主辦方的邀請,對這件禪衣進行了鑑定。」

  說到這兒,他停頓了片刻。

  謝主任難過地咬牙感嘆:「我承認,當年的我們確實非常貧弱,國家一門心思搞經濟建設,忽略了不少文化方面的事情。馬王堆的考古進程很慢,修復工作也很慢,還因為資金有限,硬體設施跟不上,老鄭看不慣當時的情況我不覺得奇怪,但他 也不能因為這樣就……」

  時應染卻非常能夠理解,因為他父親也曾經歷過這段時期,條件差還不是最令人無奈的,不少政府部門缺乏對歷史文物的保護意識,才是最讓人心寒與無奈的。

  他可以理解鄭志華的決定,但卻不能接受他此刻的冷漠批判。

  如果真為祖國的考古事業著想,鄭志華就該留下來努力改變這一切,而不是轉身離開,就此放棄。

  又過了一會兒,鄭志華大聲宣布:「經過我的鑑定,這件素紗禪衣就是真品!」

  全場瞬間沸騰了。

  時應染突然甩開僱傭兵的鉗制,喊道:「那當年被損毀的那件素紗禪衣你怎麼解釋?」

  鄭志華順著聲音看過來,臉上表情深冷莫測,「問得好,當年兩件禪衣都被小偷竊走,被找回來時,一件徹底被毀,一件還勉強能夠搶救。但據我後來調查得知,那件被完全毀掉的禪衣其實並不是真品,而是一件精心製作的贗品!」

  「這不可能!」謝主任不顧一切地叫嚷道,「老鄭,你說這種話是要負責任的!」

  鄭志華是近視眼,並不能看清謝主任的容貌,但卻聽出了他的聲音,「……呵,是老謝啊,真是多年不見啊。你說不可能?還記得麼,那件被毀的破爛不堪的禪衣,其實並未經過嚴格的鑑定就被放到一邊,而你們都只顧著去搶救另外一件,事後也沒有複查。所以,你有什麼自信說,它沒有可能是贗品呢?」

  謝主任怔忡無比。

  葉教授扯了扯他的袖子,「他說的沒錯。」

  時應染這下連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他實在沒能想到,這件事居然還有如此不為外人知曉的內情。

  葉教授嘆了口氣,低聲解釋:「當年失竊案的影響很壞,博物館內許多領導都被上級問責,很多決策都顯得比較倉促。說實在的,當時的我們也都年輕,除了心疼,更多的都是惶然無措,更怕受到牽連而被問責。我們和老鄭不一樣,他家裡環境好,說出國就可以出國,我們卻要養家餬口,沒有太多的選擇。」

  聽到這番話,時應染算是明白了,當年博物館的管理漏洞太多,他們有心無力,以至於今日回想起來,也覺察出了不少問題。

  可想要徹底搞清楚這個問題,也不是沒有法子的。

  「那不如就把那件禪衣再拿出來,做一次碳十四檢測。」時應染提議道。

  謝主任卻搖頭苦笑:「東西已經沒了。」

  「怎麼就沒了呢?」時應染驚愕地問。

  謝主任神色晦澀地繼續搖頭,沒有吭聲。他顯然不想談論這件事,又或者這裡面存在什麼緣故,是他們不可以對外人說的。

  時應染也極其無奈。

  賀知風剛才一直安靜地聽著,此時忍不住提醒:「看來,只能冒冒險了,我剛才還在跟唐大哥商量,看能不能先以我倆的名義向唐家借一筆錢,把這件禪衣拍下再說。」

  時應染贊同道:「可以,就是不知道唐先生是否願意。作為唐家年輕一輩的領頭人,只要唐如暉同意,這件事就能敲定下來。」

  唐韋德的聲音這時在他耳邊響起:「我剛問過堂哥的意見,他說三百萬之內,可以。」

  三百萬?!

  時應染聽到這個數字,心跳驀然加速,「好,太好了,我覺得應該夠了。」

  他立馬把這個消息轉告給謝主任,謝主任看著他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我,我回去就向上級申請資金。」不管是否可以申請下來,至少姿態是該有的。

  「這份恩情,算是我們欠唐家,也是欠你們的。」

  時應染擺擺手,「別這麼說,我們也是華國人,理當出一份力。」

  曾家奎這時在旁邊出了聲:「小子,你借到錢了?」

  時應染低聲笑了笑,把唐如暉願意借錢給他們的事說了出來。

  不想曾家奎擰起眉頭,生氣地杵了杵拐杖,「他又沒來,湊什麼熱鬧?你們都安靜待著吧,這件禪衣歸我了!」

  時應染嚇了一跳,「您怎麼突然……」

  曾家奎輕嗤了下,說道:「這都是我老伴的意思,那會兒休息的時候我給家裡打了個電話,徵求了一下她的意見。她對這件禪衣挺感興趣的,那我肯定志在必得。」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他沒有說。

  時應染深吸了幾口氣,試探道:「如果您真的能夠拍下它,是否能借讓我們提取一點樣本,做下碳十四檢測呢?」

  曾家奎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這點小事,等東西到了我手裡以後再說吧。」

  見他這般自信,時應染頓時感覺心裡的石頭落了地。

  很快,拍賣師從鄭志華手裡拿回話筒,「素紗禪衣」的競價即將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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