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反正她也沒打算要談戀愛

  時應染急忙站了起來，把椅子讓給她，自己又去拿了把靠椅過來。

  賀知風臉色稍霽。

  就聽程慧慧道：「剛剛，我在和時大哥，說紅星瓷器廠里的秘密呢。」

  她笑起來唇邊露出兩個甜甜的小梨渦，十分嬌俏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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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知風不由得瞄了時應染一眼。

  果然，他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人家。

  賀知風心頭漸漸冷寂，嘴角僵硬地勾起：「那也說給我聽聽唄。」

  程慧慧高興地點點頭，說道：「李主席那個人我是知道的，極會利用工會給自己造勢，只要是支持他的，他都會照拂。可要是不支持他，就總能在對方身上找出點毛病，隔三差五敲打、扣錢，搞得廠子裡人心惶惶。

  結果現在的情況就是，老實勤奮的同事都不想幹活了，因為那些偷奸耍滑的就算不干，也能拿到和他們一樣的工資，實在太不公平了。」

  時應染聽的認真，從褲兜里掏出紙筆記了下來，又接話道：「這麼說，李大勝非但做事不公正，還趁機排除異己，成為了廠里某些人的保護傘？」

  程慧慧覺得他這詞用的非常準確，「對，就是這樣。」

  「那除了這些，廠里還有什麼問題嗎？」賀知風聲音冷肅。

  程慧慧見她的臉色轉眼又冰冷了幾分，心裡咯噔兩下，下意識又看了時應染一眼。

  時應染卻沒有絲毫的察覺。

  她沉默片刻，說道：「那可就太多了。就拿拉胚車間來說吧，五十多個拉胚工人，其中有四五個都是掛名的，每天點個卯就能回家，卻能拿到和正式工人一樣的工資，你說氣不氣人？」

  「怎麼會這樣？」賀知風眯起眼睛，「這事兒也是李大勝乾的？」

  程慧慧嘆氣，「可不是麼。他是工會主席，不管誰進廠都要經他的手辦手續。他偷偷塞進來的那幾個，都是某些單位領導的親戚。紅星前些年效益還不錯的時候，就這麼幾個名額，還有好些人競爭呢。當時，李大勝可沒少抬價。要不，他老家的小洋樓是怎麼建起來的？」

  「這些事，你是怎麼知道的？除了你，還有其他人知道嗎？」時應染又在搶話，就像是不願意賀知風總和她說話似的。

  賀知風悶悶地低下頭，指甲蓋掐進了自己的掌心。

  程慧慧莫名感覺到了一股子寒意，答道：「我跟沈師傅的幾個徒弟關係都挺好，有些就是他們告訴我的。本來嘛，像這種事每個國企里都有，大家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敢往外面說，就怕自己會被報復。」

  賀知風問道：「那你知道這幾個人的名字嗎？」

  程慧慧努力回憶，說了個大概，不用賀知風提醒，時應染也都記在了本子上。

  「好了，今天就到這裡吧，我送你出去。」時應染合上本子，看都沒看賀知風一眼，就急匆匆把程慧慧送出了門。

  看著他們般配的背影，賀知風的臉色有些發白，唇邊勾起一抹苦笑。

  虧她還在憂心萬一時應染喜歡自己怎麼辦？

  原來，竟是自作多情。

  不久之後時應染回到院內，看著緊閉的房門，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知風今天已經夠了累，要不是程慧慧拿來的東西非常重要，他根本不會放她進來。

  偏生程慧慧是個沒有眼力見的，打開話匣子就有些剎不住車，幸好他插了幾句嘴，否則她們還得聊。

  果然是累極了吧，這都來不及跟他說晚安，就回房睡了。

  賀知風一直躺在床上等著，想看看時應染什麼時候敲門進來跟她解釋，結果等了老半天，外頭一點動靜都沒有。

  難道他已經走了？

  好，走得好！

  賀知風一把抓住被子蓋住自己的臉，心裡像是硬生生被挖空了一塊，隨即又苦澀地自嘲。

  反正她也沒打算要談戀愛，這樣不是正好？

  專心致志搞事業，才是最重要的。

  @

  第二日，賀知風起了個大早，買了早飯與豐市日報回來。

  正在津津有味地欣賞中縫GG的時候，時應染敲響了院門。

  她神色如常地走過去，把他迎了進來，臉上還帶著淺笑：「GG做的不錯，真是多謝你了。對了，待會我打算去李大勝老家一趟，你去嗎？」

  時應染不明所以地瞧了她半晌，皺起眉頭：「我怎麼覺得你今天有點怪怪的。」

  語氣仿佛如常，卻帶著一股莫名的疏冷和客套。

  賀知風莞爾道：「是嘛？我怎麼不覺得。所以說，你是跟著我去辦正事，還是留在這兒辦私事？」

  時應染心裡更覺得奇怪，除了你，我哪還有什麼私事？

  「當然是跟你一起去！那豐市日報的總編輯不是給我們派了個記者麼，咱們不能浪費，乾脆把他也喊上吧。」

  賀知風從善如流，「行呀，那你聯繫他趕緊過來吧。」

  說完把招娣抱起來擦嘴，又給她餵了點水，到裡屋取了件粉色外套給她穿上。

  本來這個年紀，是該送她去上幼兒園的，但鑑於招娣的情況特殊，賀知風擔心她這時候在幼兒園無法適應，就決定還是儘量把她帶在自己身邊，有事時就放在李倩那裡。

  李倩的裁縫鋪一向熱鬧，農貿市場也時不時會有孩子出沒，這些都有利於她走出被虐打的陰影。

  才剛把招娣送到，時應染就跟那位記者聯繫上了，對方聽說他們要去李大勝的老家，興致勃勃叫了一輛黃面的趕了過來。

  記者凌運在豐市日工作三年，一直沒有報導重大新聞的機會，要不是他的師傅出差了，這個差事也還輪不到他。

  本來他已經做好了下鄉吃苦的準備，沒想到看到了一輛桑塔納，上車後還驚訝了半天。

  「看不出來，賀女士是真有幾分家底的呀！」

  凌運之前還不敢相信有人要承包紅星，這會兒一看，心裡才算有了點底。

  時應染卻是樂了，搖了搖頭說：「這輛車不是她的，是找朋友借的。不過，咱們這位朋友說了，桑塔納隨便開，凌記者你就放心吧，不會讓你坐拖拉機的。」

  凌運哈哈大笑，摸了摸頭說：「其實拖拉機也挺好，嘿嘿。說起來，桑塔納也算不得什麼，能開上大奔的那才是真正厲害的大老闆呢。只可惜咱們周縣還沒那麼富裕，至今也沒有出現過大奔。」

  賀知風眉梢高高一挑，笑道：「那凌記者就瞧著吧，半年之後，紅星肯定會擁有一輛大奔。」

  凌運很是驚訝，差點以為自己幻聽了，「賀女士這個願望的確不錯，但願，但願吧。」

  心裡卻壓根沒有相信。

  大奔可得二三十萬一輛，還是進口的，她作為前任古玩店掌家，或許倒騰古玩在行，但這可是一家國營大廠啊！

  別是當作過家家在玩吧？

  而且承包的事八字還沒一撇，口氣就這麼大，怕不是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她要把紅星盤下來，首先得還掉銀行貸款，維持廠子的正常生產，下一步才能談盈利。

  半年下來，能維持基本生存就不錯了！

  賀知風見他神色略帶不屑，也懶得多加解釋。

  空口無憑畫大餅本來就不是她的行事作風，但到了明天，凌運自然會對她改觀。

  原來知風喜歡大奔？

  時應染默默把這件事記在了心裡，當即謀算起來，要不要利用自己在深市的關係，到時候給紅星拉點生意。唐韋德和陸曉峰應該也能牽橋搭線，給紅星多介紹幾個客戶。

  總之，只要今後紅星不內鬥，瓷器質量不拉跨，找准經營方向，情況肯定會好起來的。

  不就是大奔麼？半年後，絕對能讓賀知風開上。

  賀知風見他這麼安靜，頓時眉心微擰。

  要是以前碰見這種話題，他肯定會洋洋灑灑地嘮個沒完，現在居然都不想接話了？

  哼，見色忘友。

  心思全都被那個程慧慧給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