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這東西到底值不值錢？

  紀檢委冷然地掃視了他們一眼，「放心，我們肯定會找到證據的。」

  說完就查封了美研所，把即將快完工的氣窯也給封了。

  十幾個老師傅全都憤怒至極，然而胳膊擰不過大腿，不管他們如何抗議，現在也只能回家等消息。

  車間內，兩個三十出頭的男職工正在偷摸地交頭接耳。

  「李主席的辦法果然管用，方廠長一時半會回不來了，這倉庫里的庫存還不是我們想怎麼填就怎麼填？」

  「你說他也真是的，那麼較真做什麼？廠里效益越來越差不好，眼看支撐不了幾個月了，咱們不想辦法創收，難道坐著等死？精品瓷放著也是落灰，拿一點賣了又能怎麼樣，他多管什麼閒事？」

  「就是，要我說方廠長就是死腦筋，要不然紅星會變成現在這樣？明明是他自己無能，還要怪我們自尋生路，真是活該被抓！」

  「哎，那咱們今晚還出貨麼？」

  「暫時別了，等過了這段時間的風聲再說。」

  兩人這麼做顯然時日已久，因為背後早有人罩著，才會更加的肆無忌憚。

  

  但紙終究包不住火，以前受過方富國恩惠的一位女職工程慧慧覺察到了這件事，偷偷把倉庫原本的庫存登記本給拿回了家。

  這兩貨想篡改登記本時突然發現東西不見了，頓時心虛起來，擔心東窗事發，急忙找上了他們背後的靠山李大勝。

  李大勝和他們之間的勾當一向是在暗中進行的，一直非常順利，要不是方富國突發奇想要徹查庫存，他也不會先下手為強。

  但聽說庫存登記本不見了，李大勝也十分恐慌。

  「再回去找找，說不定是看漏了呢。你們千萬要穩住，不要怕，紀檢委那邊有我的人。只要再堅持幾天，美研所的那幾個老東西也會扛不住的……」

  聽到這話，二人很快鎮定下來，開始排查除了他們之外，有機會接觸到庫存登記本的人。

  眼看就要查到程慧慧頭上，方富國在接受調查時突發中風，住進了醫院。

  紅星瓷器廠，就此徹底落入了李大勝一伙人的手裡。

  程慧慧一看情況不妙，趕緊以生病為由請了幾天假，躲到了表姐家。

  手裡的庫存登記本宛如一隻燙手的山芋，讓她坐立難安。

  她也想把它送到可靠之人的手裡，幫方廠長洗刷冤屈，但她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女工，平日生活的圈子就是紅星與家之間，認識的人也極為有限，她絞盡腦汁去想，也不知道該把它交給誰。

  無奈之下，程慧慧只能佯裝什麼都不知道，把庫存登記本原件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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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家後院，林芳紅帶著兩個陌生男人如約而至。

  他們均有四五十歲，手裡提著個做工復古的羊皮小箱，舉止頗為傲慢，只稍稍對她點了個頭，便張嘴要看那古玩殘件。

  林芳紅本來是想讓松本和亞倫親自過來掌眼的，但他們見過賀知風，又正在謀算她手中的珍寶，自然不敢露面，於是便在合作夥伴中特意挑選了這兩位修復師，一位姓高，一位姓曾，代替他們過來。

  若真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那就當場拿下，以免賀知風反悔。

  賀知風細細打量了他們一番，暫且沒看出什麼端倪，轉身拿出月亮門的鑰匙，引領他們來到祠堂。

  話說賀家的祠堂，乃是矗立在前院和後院之間的一棟二層小樓。

  一樓供奉著賀家列祖列祖的牌位，悉數用上好的梓木製作而成。

  賀知風死去的哥哥賀聽雨，仙逝的父親賀遠珩的牌位也在這裡，每日享受香火。

  為了不衝撞先人，賀知風帶著他們走了狹窄的邊廊，不入靈堂也能順著樓梯爬上二樓。

  推開二樓的房門一看，七八個櫥櫃整齊排列著，空氣中飄蕩著樟木的香氣。

  這些櫥櫃都是用樟木做成的，既結實又防蛀，非常實用，前面幾列擺著許多線裝古籍，後面則擺著許多古樸的匣子。

  三房分家之後，這些被默認為屬於全族的物件一直被丟在這裡，無人看管。

  「阿嚏——」林芳紅被迎面而來的灰塵嗆了鼻子，嫌棄地往四周打量，「這裡真有寶藏？」

  那兩位中年男人也面露狐疑，目光冷戾地盯著賀知風。

  賀知風面不改色地從其中一個櫥櫃裡取出一個木箱子，推到林芳紅面前，讓她打開。

  林芳紅依言照辦，等看到裡頭的東西後，驚訝地捂住了嘴。

  那是一副玉雕璧畫。

  其玉質之細膩溫潤，她這輩子從未見過！

  哪怕是周縣興懋齋現在的鎮店之寶玉如意也根本比不上。只可惜，這塊玉雕壁畫早已碎得同爛瓦殘磚一般，不成樣子了。

  「這就是賀家的寶藏？」林芳紅生氣地看向賀知風，「這玩意都要碎成渣了，還用什麼用？」

  賀知風卻沒有理會她，反而抬起頭，看向她身後的兩人。

  「兩位先生，可看出什麼來了？」

  高師傅和曾師傅均是面色微凝，大踏步走到箱子面前，專注地俯首查看。

  他們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拿出幾塊玉石碎片，放在桌面上用放大鏡仔細地看，漸漸的，臉上露出幾分痴迷。

  「我沒能把它們全都拿出來嗎？」高師傅問道。

  賀知風環抱起胳膊，漫不經心地依靠在門框上，「可以。」

  於是，這兩人從各自的小箱子裡拿出各種工具，又拿出特殊材料製作的台布，鋪滿了整張桌子，這才把箱子裡的玉石碎片全部倒了出來，一點點地按照大小次序排列。

  賀知風頓時心中有數了，原來他們是修復師。

  過不多久，曾師傅將手裡拂土的毛刷一扔，自言自語道：「不對！看這些碎片拼合起來的圖案，明顯缺了一部分。莫非，這副玉雕壁畫只是一小部分，而不是全部？據我推算，玉雕壁畫應該至少有十米以上，而且是用整塊白玉雕琢而成的。剩下的部分在哪裡？」

  林芳紅看得是滿頭霧水，疑惑地看向賀知風。

  「在哪兒？」

  賀知風聳了聳肩，說道：「我只知道這些，至於是不是還有其他部分，其他部分是否也在賀家，我也不知道。」

  林芳紅眯起眼睛，甚是懷疑：「你不會是在騙我吧。」

  賀知風冷下臉，輕嗤了一聲，「我騙你做什麼？這一箱子玉石碎片，可是我冒險帶你來看的。要知道祖宗有訓，賀家祠堂里的物件，不論是一根木頭都是屬於賀氏全族的，我們任何人都沒有資格拿走。這要是被被三叔和二叔知道了，可是要請族老出來，給你我治罪的！要麼你們趕緊拿走，不要就給我放下，當這兒是豬肉攤呢，還挑肥揀瘦的。」

  林芳紅見她態度這麼強硬，一下子沒了主意。

  「高師傅，曾師傅，你們倒是說句話，這東西到底值不值錢？」

  兩位師傅對她打了個手勢，跑到門外嘀嘀咕咕了許久，隨後告訴她說：「這副玉雕壁畫規模龐大，舉世罕見，如果能夠找到其他部分並加以修復，必然價值連城，能算得上一件國寶！可要是找不到其他部分，又修復不了……」

  恐怕會砸在手裡。

  林芳紅聽完這話，愈發左右為難，想她可是在松本和亞倫先生面前打了包票的。

  「還有別的東西嗎？」她問。

  賀知風沒好氣地橫了她一眼，「三嬸，你這是要把賀家的家底給掏空呀？」

  林芳紅冷笑：「你管我！反正如今你也獨立門戶了，俞宛又不管你，還守著賀家陳腐的玩意兒幹嘛，誰能感激你怎麼的？」

  賀知風神色一閃，仿佛被她說動了，轉身又在櫥櫃翻找了一番，拿出一個巴掌大的匣子，遞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