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不讓如願

  大理寺的李少卿與一個刁婦自然不是一個級別的。

  刁婦擊鼓鳴冤，即便門口聚集了那麼多的百姓也可以不聞不問。

  

  可是李少卿在這個時候擊鼓鳴冤，又被許多百姓注視著，想要不聞不問，這事兒在市井傳開也不算什麼，怕就怕傳到天子耳中。

  畢竟是朝廷命官，擊鼓鳴冤被刑部所阻，傳到天子耳中，怕是刑部也就此到頭了。

  故而，陸恆到底是不情不願命人將雲景與李璟行帶進了刑部大門。

  見到陸恆，雲景愣了許久。

  有人道，「大膽刁婦，見到尚書大人還不跪下！」

  雲景沒有猶疑，甚至連腦子裡都沒有任何想法，就朝著陸恆跪了下去。

  為了自己的兒子，即便是跪下，又何妨？

  「民婦見過尚書大人，請尚書大人為民婦做主。」雲景匍匐在地，像是一個虔誠的信徒一般。

  「你有何冤屈，說出來聽聽。」陸恆不緊不慢道，甚至連一個眼神也懶得給站在一旁的李璟行。

  「大人所斷蕭御史府滿門被屠一案，說我兒雲星辰是兇手，民婦覺得十分冤屈。我兒向來只跟在大理寺少卿李璟行大人身邊，除了李大人，他從不願與他人為伍。他獨來獨往慣了，從未有拉幫結派之嫌。」

  陸恆眉頭微蹙，「他為人處世如何，與他殺了蕭家一門有何關聯？」

  「試問，一個獨來獨往的少年，如何能做到在眨眼之間殺了蕭家一門二十餘口？而且二十餘口皆有掙扎的跡象。再加上，周圍鄰居在子時聽到了蕭家傳出的慘叫聲，那慘叫聲持續時間十分短暫。」

  「由此，你就篤定兇手不是你兒子？」陸恆眉頭已經皺起，神色頗為不耐煩。

  「由此可證，兇手不止一人，且同時動手殺害了那些人。而我兒一人絕不可能做到，也尋不到任何幫手幫他做這件事情，更何況我兒沒有殺人動機。」

  雲景頓了頓又道，「大理寺仵作曾驗屍，言明蕭家上下所有死者表面看起來致命傷都是同一種兇器所為。可是只要順著傷口解剖，便能發現內臟中致命傷旁還有別的兇器造成的致命傷。也就是說，為了掩人耳目，嫁禍成功，兇徒特意偽造了兇器造成的傷口。」

  「一派胡言！」陸恆皺著眉頭道，「你以為本官沒有瞧過大理寺的驗屍單便胡亂定了雲星辰的罪？」

  「陸大人手中的驗屍單並不詳盡，刑部也沒有盡到再次復驗的責任。」李璟行不緊不慢道，「大理寺對蕭家死者的死因心生疑竇，故而又換仵作重新解剖驗屍，得出了新的結論。」

  言罷，便從袖籠之中取出了驗屍單，交由衙役呈給了陸恆。

  「這是大理寺仵作重新驗屍後的結論，若是陸大人不肯信，可派刑部仵作與大理寺仵作同時復驗。至於死者生前在遭遇兇徒襲擊之時掙扎過的證據，可依據死者死時鮮血濺出的情況，以及死者死時的姿態來判定。」

  陸恆接過驗屍單，瞥了一眼，隨即看向堂下的李璟行與雲景，漫不經心道，「若是本官執意如此斷案，你二人還有什麼招數？」

  雲景頓時愣住了，不敢置信看著陸恆。

  倒是一旁李璟行神色未變道，「如此，只能去聖上面前分說一二。」

  陸恆趴在案上盯著李璟行，嘴角的笑意有些惡劣，「若是本官說，蕭家所有的屍體一襲間具被大火燒盡了，你該如何？」

  「陸恆，你當真要做到如此地步？」雲景緩緩站起身，啞著嗓子質問道，「當真要將我們母子逼入絕境，沒有絲毫活路嗎？」

  陸恆沒有急著回答雲景的質問，而是揮了揮手，屏退所有人，這才看向雲景道，「當日，你們將明王與德妃逼入絕境之時，他們難道不想問一問你們，為何將他們母子逼入絕境嗎？如今你又有什麼臉面質問本官這些？」

  「陸恆，你為何善惡不分？李睿與德妃做了多少傷天害理之事，若是我們手下留情，又有多少無辜之人即將命喪他們手中？李睿並不是帝王繼承人的最好人選，你有更多的選擇，可是你偏偏要輔佐窮凶極惡之徒的李睿！」

  雲景怒氣沖沖道，「我想不明白你有什麼苦衷，也想不明白是什麼樣大的打擊將你變成今天這樣的陸恆。陸恆，當日見你，你也曾是心懷天下、心懷百姓的好官，為何你放著正途不走，偏要走上這條不歸路？」

  「你以為李睿與德妃沒有將你咬出來是他們情深義重，捨不得你涉險嗎？那是因為李睿與德妃還指望著你成為他們的靠山，指望著你能救出李睿！你只是一顆棋子而已，為何事到如今還要為李睿做事？」

  此刻的雲景覺得陸恆是這個世上最難懂的人。

  她不明白，為何陸恆不願意做一個堂堂正正的父母官，偏要做出這種抉擇。

  李璟行攬上了雲景的肩膀，沉聲道，「你與他說這些，無疑是對牛彈琴。陸尚書心志堅定，並不會因為你的三言兩語就改變，往後，你更無需浪費唇舌。」

  「不錯，本官與衍墨相交多年，還是你了解本官。」陸恆樂呵呵道，「原本這江山是誰的，本官都無所謂。可是瞧到你衍墨站在了太子一方，本官若是也站在太子一方，豈不是顯得本官無能，比不上你的才能？」

  「本官左思右想，總不能輸與你，千挑萬選，選上了明王。本官琢磨著，一旦將他扶上帝位，我在朝中做個奸臣，也能做得風生水起。奈何你們不遂我願，定要讓我生氣，我豈能讓你們如願？」

  陸恆一臉無所謂，似乎這個國家是興是亡都與他無關，他只想玩他那個所謂的奸臣遊戲。

  「我的星辰如今人在何處？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大抵是絕望了，雲景並不打算糾纏下去，她看著近乎偏執的陸恆問道。

  「說起此事，該是本官向你討要殺人兇徒現如今人在何處，而不是你來質問本官。若是本官知道他身在何處，定然將他押回刑部，擇日問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