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地府修羅

  「星辰，你做仵作的初衷是什麼？」

  雲星辰看著李璟行愣了愣才道，「大人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與假話都想聽一聽。」

  「他日成為提點刑獄司，為天下百姓做主。」雲星辰頓了頓又道，「我對人的死亡很感興趣，甚至可以說是享受人類的死亡狀態。雙手沾染鮮血的感覺，用刀子割上屍體的那種感受，是用語言無法描述的。我甚至能感受到生命流逝的聲音，感覺到那些死者不停掙扎的過程。」

  話至此處，雲星辰住了口，一雙眼睛熠熠生輝看向李璟行道，「不如大人猜一猜，哪段是真話，哪段是假話？」

  李璟行負手而立，並未回答他的問題，倒是看向遠方，語氣稍顯有些沉重，「你隨在我身邊多年，確實有了許多的改變。無論你這些改變是為你母親，還是為了我，至少是在朝著好的方向進行。」

  雲星辰垂著眼眸，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卻沒有急著否定他。

  「沒有要了他的命，是因為天子所求，也是顧及著律法。即便今日我身無官職，也沒有權利去了結他李睿的性命。星辰，我們身為人，活在這世上，無論是什麼身份，至少有個底線。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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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殺人之事，更是想都不該想。」

  「那麼，大人只能任由罪惡滔天之徒，在天子的淫威之下，逍遙法外？」

  「天理昭昭，他自有他的去處。」

  雲星辰冷笑，「不過是無能之人的自我安慰罷了，死在他手中那麼多人，到頭來，他只是落得個流放。若是他人知道作惡並沒有什麼嚴重的後果，那麼往後作惡之人只會越來越多。」

  「若是律法不能要了他的命，那便只能等著天譴。」李璟行語氣之中難掩痛楚，「除此之外，我們什麼也做不了。」

  「我不懂。」

  「人之所以是人，是因為他能控制自己的行為。我們不能因為看不過去，便親自動手了結他人性命，若是你當真要了李睿的命，你與他又有何區別？」

  雲星辰順著李璟行的視線看了過去，良久才道，「若是懲罰惡人只能等著天譴，誰還願意選擇做良善之人？看著李睿那樣的人還能活著，我寧願做雙手沾滿鮮血的惡人。」

  李璟行側過頭看著他，隨即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星辰，選擇做好人雖然很難，但為了你娘，且繼續忍耐。」

  雲星辰自嘲式笑了笑，「除此之外，我並無別的選擇，不是嗎？」

  李璟行長嘆一聲道，「回去吧，還得著手去抓李睿分布在各地搜尋少年的惡人們。」

  自從李睿失勢之後，李睿的心腹便將那些名單都交代了出來，只需要將那些名單下放各個州府，命州府配合，想來很快就會有消息。

  不過李璟行不放心，潛藏在京都的那些，定要親自尋出。

  還有那些在李睿這條船上享用少年的官員等，也都得一一揪出。

  倒是陸恆，像是在這件案子裡神隱了一般。

  德妃與李睿都沒有攀扯上陸恆，更沒有因此事而被連累。

  他依舊是風光的刑部侍郎，仿佛這件事永不會改變。

  手上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後，李璟行才惶然明白，當日李睿所言，送了他與雲景一件大禮，究竟是什麼意思。

  那夜月亮很圓、很亮，有涼風，有人聽到蕭御史府上傳來一片慘叫之聲。

  待軍巡鋪衝進去之時，只看見了滿地的屍體與鮮血，還有站在屍體中，雙眼放光，手中握著滴血匕首，衣衫上沾滿鮮血的雲星辰！

  清亮的月光下，雲星辰仿若是地獄裡爬出來的修羅。

  恐怖而又讓人心驚！

  有人認出雲星辰的身份，忙高聲道，「殺害蕭御史府上下的，就是他！」

  雲星辰仿佛在軍巡鋪的人出了聲之時，才在瞬間回過神來。

  有人道，「快抓住兇手！」

  回過神來的雲星辰嘴角露出一抹奇異的笑容，隨即縱身躍上了院牆，隨即消失在月色之中。

  雲景是在第二日才得知這樣的狀況，那時候，雲星辰根本不見蹤影。

  可謂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就連李璟行都不知道雲星辰的去處，只是能在現場，想要查到一點線索。

  也是在那一瞬間，李璟行的腦子仿佛一瞬間炸開了，才回過神來。

  蕭御史府，是李睿送給他與雲景的大禮。

  李璟行不知道該如何將那些話告訴雲景。

  他沒有想到李睿會對他身邊的人下手，更沒有想到李睿的目的竟是毀了雲星辰。

  雲景得知這些情況之後，並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她跟著李璟行到了案發現場。

  可是因為她是雲星辰親生母親，故而她連案發現場都進不去。

  只能守在蕭御史府外向內張望。

  待李璟行回家之後，雲景又找上門道，「大人，我想親自進案發現場查看一番。若是不能為星辰洗脫嫌疑，我真的是寢食難安。」

  李璟行雙手背在身後，看了雲景良久才道，「你該知道，這種案子中，與嫌疑人有關係之人都不得出入現場。」

  「大人，對於仵作驗屍之事，我也略有些了解。我不放心旁人說的，我定要自己確定，才能為星辰洗刷身上的冤屈。」雲景滿臉焦急，「大人，求您應允。」

  雲景磨了李璟行許久，李璟行這才答允，說是夜半三更，無人注意時，從蕭御史府後門進去。

  雲景連忙道謝，在李璟行府上，雲景好不容易熬到了夜半。

  不敢聲張，跟著李璟行悄悄摸進了蕭御史府上。

  此時，蕭御史府上的屍體都已經被運到了刑部與大理寺。

  但是蕭御史府上還用石灰畫了死者死時的姿態與倒在地上的姿勢，地上的血跡還沒有來得及處理，看得觸目進行。

  「究竟有什麼仇恨，竟能做到這個地步？」雲景看著周圍的一切，嘴裡喃喃自語。

  「白天，大理寺已經上下搜尋過，府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沒有動過，只是將府中上下的人都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