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天衣無縫的局

  「王爺那邊是您去說服，還是我去說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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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蓁蓁眼中的光一瞬間就消失了，她低垂著眉眼看著懷中的孩子，許久才道，「他護不住我，也護不住我們的孩子，他又有何顏面阻攔？」

  雲景看著她，總覺得從這一刻起，蕭蓁蓁不再是以前的蕭蓁蓁。

  末了，蕭蓁蓁看向雲景，淺笑道，「勞煩你將王爺請進來，這些話我親自與他說。」

  雲景點了點頭，「可要我將孩子抱出去？」

  「不必了，他是我的孩子，任何事情都可以聽。」

  幾個月的孩子壓根就聽不懂這些，可蕭蓁蓁不在乎。

  後來雲景才明白，抱著孩子，才會讓代王更為愧疚，看在這個可憐的孩子份上，無論蕭蓁蓁提出什麼樣的要求，代王都會答應。

  雲景不知道蕭蓁蓁與自己的夫君如何說的，也不知二人有沒有起了爭執，只知道不過一個時辰，代王失魂落魄般從蕭蓁蓁房間裡出來。

  出來時，並沒有帶出自己的孩子。

  第二日一早，代王府奏請摺子便遞了上去，摺子是代王寫的。

  沒多久，聖上就正式下詔准允蕭蓁蓁請奏，並賜道號，「玄真。」

  不僅如此，聖上還加以褒獎，諸多溢美之詞絲毫不吝嗇，全數用在蕭蓁蓁身上。

  隨後，蕭蓁蓁便被代王親自送到了道觀中，自此夫妻分離，母子再無相見之日。

  蕭蓁蓁離開那天，雲景沒有去送她。

  這種場景，雲景不願意湊這個熱鬧，倒是蕭蓁蓁前腳剛走，代王便與她商量了小世子的去留。

  代王的意思是想留下小世子，覺得自己的父親不會那樣殘忍。

  雲景沒有反駁，只道，「若是聖上當真心疼你這個兒子，會將王妃從你身邊奪走嗎？聖上當真不知世子年幼，失去生母是如何可憐嗎？」

  代王雙手遮面，雙肩聳動，他的聲音從指縫中流出，「我就這麼一個孩子……我與蓁蓁就這麼一個孩子……」

  雲景嘆了嘆，「王爺，從此之後，你再無王妃。小世子，再也生身父母。這些事情，都是無法挽回之事，王爺切莫太過悲傷。」

  即便身為皇嗣，他也有護不住的人。

  雲景比任何人都能明白，身不由己四個字究竟是什麼意思。

  她沒有立場去譴責代王護不住妻兒，也沒有立場去指責皇帝荒唐至極。

  用二十一世紀人的思想和道德去要求這個朝代的人或物，本身就是一種異想天開的妄念。

  蕭蓁蓁入道觀第三日，代王府便傳出巨大變故。

  小世子因病入肺腑，無藥可醫，過早夭折了。

  代王強忍悲痛，將小世子下葬了。

  喪事做的體面，朝中來了許多人弔唁，畢竟太子之位雖被廢黜，卻有了代王的頭銜。

  不看僧面看佛面，總不能下了天家的面子不是？

  就連陸恆也到了代王府，可是令陸恆沒有想到的是，李璟行竟然不在。

  這一大早，他可就去了李璟行府上，想邀李璟行一同前來代王府弔唁，誰知還沒進門呢，就被告知李璟行早早就去了代王府。

  正因為得知李璟行來了代王府，他陸恆才這麼急匆匆趕到。

  哪裡料到，李璟行府上的人竟會扯謊！

  陸恆咬得牙齒咯咯作響，「好你個衍墨，竟然敢誆我！」

  而陸恆嘴裡誆他的李璟行到底在何處呢？

  自然是與雲景和雲星辰在出城的馬車上，雲景懷中還抱著一個嬰兒，身邊坐著一直照顧嬰兒的乳母。

  雲星辰靠在李璟行身側，眼睛盯著雲景懷裡的孩子問道，「我們還需趕多久的路？」

  李璟行調整了一下姿勢，以便雲星辰能靠著舒服一些，這才道，「還有兩個時辰左右就到了。」

  「怎不離京都近一些？」

  「以防萬一。」雲景憂心忡忡道，「我不放心代王做戲，若是被人看穿，這個孩子的命就沒了。」

  「沒了不是更好？」雲星辰一臉不解，「現如今，他母親不久就會入宮，往後他父親便要喚他母親一聲母妃。他若是活著長大，該怎麼稱呼父親與母親？這父親究竟是父親，還是兄弟？」

  雲景的臉色不大好，雲星辰又道，「娘，你救得了一時，當真能救得了一世？」

  雲景看向兒子，眼神清澈見底，她道，「做人做事當問心無愧，我能保得住他一時便保一時，若能保得住一世那自是最好。」

  一旁乳母抹著淚，哽咽著道，「夫人當真是沒有看走眼……」

  一時間，馬車裡再無人說話。

  兩個時辰後，馬車停在一處宅院前，一行人都下了車。

  孩子被乳母抱在懷中，不哭不鬧，一雙眼睛睜得溜圓，似乎在打量這個新地方。

  這宅院是李璟行找的，距離京都頗遠。

  馬夫與隨從將車裡的東西都搬了下來，將宅子好一頓安置。

  隨後，李璟行看著乳母道，「你帶孩子現在這裡住下，這是侍衛趙鶴，頗懂一些拳腳功夫，會留在這裡照顧你們。你們尚且在這裡過些時日，會有人來接你們去別處。」

  乳母抱著孩子謝了又謝，雲景等人也不敢在此耽擱太久，安頓好乳母便讓馬夫駕車趕回京都。

  路上李璟行問雲景，「由今日之事看來，你已下定決心得罪聖上了。」

  雲景連連擺手，「我沒有想那麼多，我只是想保住這個孩子一條性命，並不想與誰為敵。」

  李璟行笑了那麼一笑，縱然這笑容中滿是嘲諷，可那笑容還是吸引了雲景母子的視線。

  「你可知，蕭蓁蓁為何被聖上看中？」李璟行似乎並沒有發現自己笑容所帶來的後果，而是徑直說出了自己想要說的話。

  「自然不會是看中蕭蓁蓁年輕貌美，後宮之中什麼樣的美人沒有，能讓皇帝冒著大不韙的風險作出這等醜事，想來也不過是透著蕭蓁蓁在思念旁的人。蕭蓁蓁不過是個替代品而已，並不是什麼一見傾心之類的荒唐事。」

  李璟行看著雲景問，「那你可知，是什麼人在背後推波助瀾，讓蕭蓁蓁沒了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