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我有什麼不好

  陸恆左右瞧了瞧，想要收回自己被抱的腿，甩了幾次都沒有能將婦人甩開，只得耐著性子道，「這樣，你去京兆府擊鼓，那邊案子少，定然優先接待你。」

  婦人不願聽他推托之詞，只道，「民婦只認準刑部，旁的地方民婦不去，民婦也找不到。」

  陸恆待要再想些推托之詞，奈何有同僚到了，陸恆也就收斂了幾分。

  心不甘情不願將人領進了刑部。

  這件事說起來，陸恆還在咬牙切齒，「定是我今日出門的姿勢不對。」

  唯有雲星辰願意搭理他，忙問，「是何說法？」

  「偏偏抱了我的腿。」陸恆做抹淚狀，「本官的腿豈是說抱就能抱的？這若是衍墨要抱，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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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才不會抱你的腿！」雲星辰雙手環胸，看著陸恆道，「大人看不上你！」

  陸恆一聽，更委屈了，「我有什麼不好？」

  雲星辰歪著頭想了想，「你若是女兒身，或許有可能。」

  陸恆曲起手指敲了敲他腦袋道，「淨說些沒用的！」

  「那婦人的孩子究竟怎麼了？」李璟行大抵再也聽不下去他二人的胡言亂語，出言詢問。

  一聽李璟行搭理他，陸恆忙擼起袖子道，「失蹤了！」

  李璟行微微蹙眉，陸恆跟獻寶似的道，「光天化日被人擄走了，據聞那孩子陰年陰月陰日生，前些日子曾有人打聽過她的生辰八字，沒多久就失蹤了。」

  「你懷疑這與獻祭有關？」李璟行立即跟上了陸恆的思路。

  「前些年，我曾短暫深陷在白蓮教中。」一旁雲景聞言，開口道，「我雖在教中時日不長，也窺得些秘聞。」

  陸恆與李璟行不約而同將視線落到了雲景身上，雲景正色道，「白蓮教每逢三年便會尋一個陰年陰月陰日陰時陰刻的童女為聖女，若陸大人口中這孩子當真被獻祭，那麼失蹤的一定是十二歲左右的少女。」

  「據她母親所言，再過三月便滿十二歲。」

  「三年一聖女，是否代表所有的聖女只有三年壽命？」李璟行看著雲景問。

  雲景點了點頭。

  「也就是說，我們還有三年時間。」陸恆心中一喜。

  「不，沒有那麼多時間留給你們。」雲景神色有些凝重，「三月後，少女生辰那日就會被獻祭。」

  「你不說聖女有三年壽命？」陸恆越發摸不著頭腦。

  「白蓮教中有兩次獻祭，初次獻祭是獻出聖女聖潔的身體，末次獻祭，是獻出聖女的生命。」雲景的眼神漸漸冷了下去，回想起當日在白蓮教種種，仍舊心有餘悸。

  雲星辰感知到了母親情緒波動，伸手握住了母親的手。

  雲景看了看兒子，給了他一個安定的眼神，意思是她沒事。

  「所謂獻出身體是……」李璟行滿心疑惑。

  「教中所有男性有了需求，便會去聖女房中行不軌之事。所謂聖女，連煙花女子都不如。」雲景說到這裡，身體微微有些顫抖，「一旦被白蓮教盯上，至死方出。」

  「可是你逃出來了。」陸恆點出關鍵。

  雲景抬眼看他，眼中冰冷如雪，「我進去時化了名，易了容，即便如此，我拼了半條命才得以逃出。聖女是教中所有男人的共有物，除了死，逃不脫。」

  李璟行看向她，眼中多了幾分不明情愫，這種情愫或許連李璟行自己都沒有發現，可是卻被陸恆盡收眼底。

  「你可知哪裡能找到白蓮教？」李璟行輕聲問道。

  雲景感覺到自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她以手掐腿，希望疼痛能讓她鎮定，但是卻沒有什麼效果。

  那些原本早該忘記，已埋葬在心底深處的記憶在這一瞬間鋪天蓋地般襲來。

  在白蓮教那些日子讓雲景明白了很多事。

  作為穿越者，她並沒有任何優勢。

  她不是救世主，救不了想救的人，幫不了需要幫助的人。

  眼睜睜看著一個朝氣蓬勃的年輕生命漸漸走向枯萎。

  那種無力感，縱是今日想起，也讓她潰不成軍。

  雲景沉默了很久，久到李璟行以為她不會回答這個問題。

  「白蓮教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換一個地方，有時候盤踞在一個普通的村子裡，有時候又隱在鎮子裡，猖獗時會潛入京都。此時，或許在市井茶樓，亦或許在喧鬧的菜市場，也可能在人聲鼎沸的天橋上。他們無孔不入，也有可能是你我身邊的人。」雲景眼神里的光仿佛一瞬間就熄滅了，「這才是他們可怕之處。」

  陸恆愁眉苦臉道，「照這麼說，想要找出白蓮教，只怕是比登天還難。」

  「雲姑娘，你沒事吧？」李璟行一雙眼睛緊盯著雲景，走近了問道。

  或許是李璟行的聲音將雲景拉回了神，她看著李璟行輕輕搖了搖頭，「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好在都過來了。」

  「這案子，星辰不必跟了。往後有別的案子，再尋星辰來。」李璟行看著雲景，這話卻是對雲星辰說的。

  「不。」雲星辰斬釘截鐵拒絕了，「我要跟，一定要跟！」

  「為何？」李璟行有些詫異。

  雲星辰神色凝重道，「他們傷害過我娘，我要保護我娘，所以我不能放過他們。我不願我娘想起這件事的時候，滿心都是恐懼，我要親手撕了讓我娘覺得恐懼的東西。」

  雲景看著兒子，並未出聲阻止。

  因為她了解這個便宜兒子，只要是他決定做的事，縱是有十八頭牛也拉不回來。

  「不必。」李璟行低聲道，「我定會將這些惡人繩之以法，你只管等消息。」

  雲星辰堅定搖了搖頭，「大人，我娘一定由我來保護。」

  李璟行看著雲星辰有一瞬間出神，他似乎透過雲星辰在看別人。

  陸恆過來撞了撞李璟行的肩膀，大抵是李璟行正出神，讓陸恆撞個正著。

  陸恆正暗自竊喜，見李璟行眉頭微蹙，拉開了距離，甚是不滿，「衍墨，你怎如此無情……」

  李璟行沒有理會他，他又道，「別勸啦，這個小不點可不是你我能勸得動的。你若是真擔心他，查案時護佑他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