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敬佛寺

  四個人很快上了馬車，徑直往城南趕。因為是王府的馬車，路上的巡邏兵壓根不敢攔著，一路幾乎暢通無阻。

  城南住著的是確認感染瘟疫的人，這兒的災情最嚴重，每天不光有病人倒下去，還有大夫因為太過疲勞也倒下了。

  可怕的是，無論哪個人倒下了，都不能離開城南。

  所以，城南現在最缺的就是人手，但是龍平的大夫只有那麼多，城西、城東以及城北的大夫數量已經是極低了，絕對不能調往城南。唯一的辦法，就是在龍平以外的地方張貼告示，重金聘請大夫過來，可是揭榜過來的大夫寥寥無幾，根本填補不了城南的缺口。

  「王爺，王妃。」巡邏兵守在路障前，看見王爺和王妃下了馬車，都畢恭畢敬地行禮。

  和其餘三處相比，這裡的巡邏兵任務最重，一個個已經沒有了巡邏兵那股氣質，都面黃肌瘦，頂著黑眼圈，似乎隨時都能暈倒。

  「你們還是坐下吧……」花小北是真的怕他們不行，伸手指了指他們原本坐著的小馬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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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場瘟疫鬧的，人都不像人了。

  「這……」巡邏兵站直身子，猶豫地看向江玉堂。

  直到江玉堂點頭，他們才如釋重負地坐下，仿佛終於活過來了一般。連夜工作，他們是真的吃不消。

  「裡面情況如何？」蔣蘭急切地問道。

  「哎。」巡邏兵長嘆一聲。

  蔣蘭到底是個女人，這些年又住在易縣，很少出來露面，所以巡邏兵不認識她，以為她是王爺請過來的女大夫。

  雖然女人當大夫很罕見，也不方便，但都到這個時候了，就算是醫女，只要帶個醫字，能來城南支援，他們就感恩戴德了。

  最關鍵的是，他們看見了袁平大人。袁平大人可是糧食之神，袁平大人來了，那麼龍平就更不會缺糧了！

  所以，巡邏兵累到了極點，可是精神卻有了支柱，說話也響亮了那麼一丁點：「情況還是很糟糕，大部分都倒下了，剩下的大夫沒日沒夜的忙活，再沒有人頂班的話，很快也會全部倒下了。」

  「行，我知道了。」江玉堂心情沉重，開始佩戴防護用具。

  花小北見狀，也趕忙戴上。

  「王爺，王妃，你們也要進去嗎？」巡邏兵昏昏沉沉的腦袋終於反應過來，急切地搖頭，「不行，裡面太危險了。」

  那可是瘟疫啊！一旦感染上，就是等死！

  「沒事。」江玉堂拍拍花小北的肩膀，在巡邏兵訝異以及擔憂的注視下，帶著蔣蘭和袁平躍過路障，很輕鬆的走了進去。

  他是龍平的王，百姓都是他的子民。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實在難辭其咎，怎麼可能一個人躲在安全的地方，靜待這場瘟疫過去呢？

  城南的病人比較多，為了集中並且妥善安置，就將城南的敬佛寺騰出來，用來收留病人以及醫護人員。

  敬佛寺是龍平唯一的一所皇家寺廟，占地面積很大，剛巧可以容納所有人。

  寺廟裡的掌門以及小師傅們老早就拿出了儲存的乾糧，以供病人和大夫使用。他們自個兒住在寺廟外面，搭建了個簡易的棚子。日常除了為大家念經祈福，就是幫忙做飯以及送飯，順道打掃一下場地。

  不過，他們每天做的最多的，還是送逝去的病人離開人世間，讓他們安息。

  今天早上已經送了八位施主離開，這會兒又來了三位，其中一位還是三歲的小童。

  掌門不免有些唏噓，其餘的和尚站立在掌門的身後。在巡邏兵點燃火堆，送三位施主離開的時候，他們一起盤腿坐下，開始專心念經，希望三位施主可以去往極樂世界，徹底脫離苦海。

  花小北和江玉堂過來，他們遠遠就看見了濃濃的黑煙，伴隨著一股奇妙的香味。

  湊近一看，才發現是在敬佛寺門口的香爐里焚燒死人。

  而耳邊嘀嘀咕咕的聲音，正是和尚在念經。

  "嘔!"近距離觀看，花小北終於忍受不住，竟然開始乾嘔。

  縱使她是女魔頭，也沒有見過如此兇殘的畫面。

  這就是瘟疫，可以讓人瞬間死亡，並且離開的毫無尊嚴。這簡易的火葬場焚燒的仿佛不是人，而是一件普通的物件。

  負責焚燒的巡邏兵已經麻木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看見江玉堂帶著王妃以及另外兩個人，巡邏兵這才走了過來，行禮問好。

  要不是江玉堂周身不同於常人的氣度，以及江玉堂腰間特有的龍紋玉佩和王爺才能穿戴的常服，就憑現在的防具用具，巡邏兵壓根不會知道他是誰。

  雖然不知道王爺過來幹嘛，但是王爺肯上最危險的前線，巡邏兵便覺得心裡舒坦了許多。

  "特殊時期，禮節就免了。這些是?"江玉堂詢問道。

  "噢!"巡邏兵往後看了一眼，捂緊了面罩，"這些是剛才死掉的，正燒著呢!王爺放心，我們一定會將他們燒的乾乾淨淨，不給他們傳染給別人的機會。"

  聽著巡邏兵無所謂的語氣，蔣蘭吸了吸鼻子，很想掀開面罩，擦一擦眼淚，卻被袁平阻止了。

  "蘭兒，你先忍一忍。"袁平柔聲說道，向前一步，"我是新來的大夫，帶我進去瞧瞧吧!"

  難得有大夫是王爺親自領進來的，所以巡邏兵這次多看了幾眼袁平，但是袁平的面罩戴的嚴嚴實實，巡邏兵也瞅不出什麼花兒來。

  "行，你跟我來吧。"他的語氣沒有任何波瀾。

  因為城南前前後後來過太多大夫了，有王爺御用的，也有民間小有名氣的，還有號稱方外之人的，結果呢?屁點用處都沒有，該死的人還是會死，甚至有的大夫自個兒就累死了。

  所以，他現在對哪個大夫，都不抱希望了。

  袁平拎著箱子，跟在後面，蔣蘭亦走在旁邊。

  花小北和江玉堂對視一眼，也跟了上去。

  一行五人，從閉眼念經的和尚堆里小心翼翼地穿梭，最後跨進了敬佛寺。

  "你這瓜慫，這裡是王爺王妃能來的地方嗎?"小隊長看見手底下的人竟然將王爺王妃帶進來，當即嚇得差點兒心肌梗塞。

  他劈頭蓋臉對巡邏兵就是一頓罵，又畢恭畢敬地對王爺王妃說:"這裡太危險了，還請王爺王妃退避。有什麼情況，我會一一匯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