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真珠簾卷玉樓空(六)
2024-08-31 08:58:51
作者: 一枕客夢
「只是現在情勢不太明朗。」駱溫言道,「原本是想借著景文帝和北涼那邊起了爭執,我等坐收漁翁之利,可如今看來北涼似乎已經自顧不暇了,馮家軍那邊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
馮家軍數日前已經抵達了棠州,駐紮在棠州城外十里的明月坡,只是這麼多天來一直沒有動靜。
如今玉京城一紙通緝令下來,方秉槐成了朝廷抓捕的命犯,是背棄國家的叛徒,雖說虎符還在她手中,卻不知道這馮家軍到底還聽不聽方秉槐的號令,這也是駱溫言所擔心的。
方秉槐寬慰駱溫言道:「溫言兄不必如此多慮,馮家軍那邊我會想辦法的。」
是了,如果想要發動兵變,那馮家軍這一邊是一定要爭取的,否則雙方的兵力還是有些懸殊d。
只是現在方秉槐也拿不準這馮家軍內部到底是什麼想法。
「秉槐,你醒了?」熟悉的聲音傳來,方秉槐不用抬頭便知道是青容。
青容如今不再是郡主,可氣色看起來卻比從前好多了,她只穿著一件極其樸素的桃花雲霧煙羅衫,外面披了一件狐裘披風,手中拿著一個火爐走了進來,看見方秉槐便說道:「我都聽說了,從玉京一路到棠州可真是不容易,現在你可感覺好些了?對了,這是我前幾日才差人做的手爐,可精緻了,你趕緊拿著暖手用吧,這棠州的天氣可實在是太折磨人了。」
青容也是第一次到棠州,因此覺得這裡的氣候寒冷也不奇怪。
說著她便將那手爐塞到了方秉槐手中,還是和從前一般熱情單純。
方秉槐並不覺得冷,但也不好意思拂了青容的面子,便接了過來說道:「青容,你在棠州可還習慣?我說溫言兄你也真是的,好歹青容從前也是金枝玉葉,是在皇宮裡長大的,如何受得了棠州的天氣?」
駱溫言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趕緊扶住青容,握了握她的手道:「怎麼手這麼涼?是不是房間裡的炭火不夠?若是不夠我再命人去加一些。這些日子委屈你了。」
青容卻搖搖頭道:「不冷,不冷,棠州可比玉京好多了,至少這裡的人乾淨,做事也光明磊落。」
青容話音剛落,房間之中又走近了一個人,一面搓著手一面哈氣道:「可算是找到你們了,怎麼全都聚在這裡,可是方姑娘醒了?對了,我今日已經去打聽過了,棠州知州那邊有動靜了,應該就是這一兩日便會有一場惡戰,北涼那邊我估計卓瑪是凶多吉少了。」
他一股腦說了一長串話,然後又走到火盆旁邊抱怨了一句道:「棠州還真是冷,這都快過年了,也不知道這仗什麼時候能結束。」
方秉槐這才看清原來此人是梁澤。
她頗有些驚訝:「梁大人怎麼在此處?」
梁澤還在火盆旁邊沖手心哈氣取暖,聽到方秉槐如此問,笑著回答道:「看來我沒猜錯,方姑娘醒了。怎麼,我就不能在此處?」
陸修名也笑道:「我和梁大人早就化干戈為玉帛了。」
「若非是陸大人,只怕是我現在還在玉京城中不得重用,一輩子便軟禁在梁府之中碌碌無為了。」梁澤如此說道,「我現在算是明白了,人吶,還是應該為自己而活,如今昏君當道,方姑娘,你可知道我從玉京沿途而來,一路上都是餓死的老百姓,若是能救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我也算是此生無憾了。」
如此看來,錦衣衛已經被陸修名給收買了。
方秉槐問道:「陸大人,這兵變的想法,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的?」
陸修名神秘一笑:「從我變成陸修名的那一刻起。我蟄伏這麼多年,不過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為爹爹正名罷了。當年之事我早就知道並不簡單,景文帝此人我也早就看出來並不是什麼明君。」
是了,早在他變成陸修名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此生只為推翻景文帝而活了。
隨著當年的真相逐漸浮出水面,他的想法也就愈加堅定。
「北涼那邊,無論誰輸誰贏,都活不長了。」陸修名這一番話是回應剛才梁澤所說的北涼之事。
梁澤問道:「此話怎講?這皇帝不是跟胡歷部落有合作嗎?」
「過河拆橋的事情他做得可不少。」陸修名說道,「以我這麼多年對景文帝的了解,他定然是會在那太初先生身上下毒,若是太初先生成功拿下北涼,過不了多久便會毒發身亡,到時候北涼自然就在景文的控制之中了。」
「那現在該如何辦?」駱溫言問道。
方秉槐搶先一步回答道:「陸大人,這一次我們得幫卓瑪。」
「我也是這樣想的。」
「此話怎講?」梁澤和駱溫言齊聲問道。
陸修名道:「只有幫卓瑪,才是對我們最有利的選擇。救人於危難之中,這份恩情,必然是永世難忘的。」
若是兩人之中必須幫一人,於情於理,卓瑪都是最好的選擇。
其一,方秉槐是不屑於幫景文帝的人的,其二便是陸修名所說的,救人於危難之中,若是幫太初先生,一來這太初先生背後還有景文帝,二來這太初先生肯不肯接受他們的好意也不一定。
方秉槐又補充道:「我曾經與卓瑪此人打過交道,我覺得她是個可信之人,太初先生此人我卻並無把握。」
梁澤和駱溫言這才點頭表示贊成。
可接下來問題又來了,到底誰去幫呢?
方秉槐率先開口道:「我可以試試去說服馮家軍的人。畢竟若是沒有卓瑪,我也不可能逃出玉京,由我出面做這個人情是最好的選擇了。況且馮家軍本來訓練最初便是為了抵禦北涼人,胡歷部落再怎麼厲害,終究也是北涼人,那馮家軍與之一戰乃是上上策。」
陸修名知道方秉槐這番話說的不錯,並且他也知道若是要用馮家軍,還真就非得方秉槐親自出馬不可,只是方秉槐如今傷才剛好,他有些不忍心讓她再如此奔波。
方秉槐也看出了陸修名心中所想,說道:「陸大人放心,帶兵打仗本就是將士職責,我這一身武藝若是無用武之地,那豈不是白白浪費了?在說宋家人和北涼打了那麼多年的交道,陸大人可要相信我這次必然不會輸。」
駱溫言也有些擔心:「可是秉槐你這傷才剛好,再者馮家軍那邊……」
「馮家軍那邊還得麻煩陸大人。」方秉槐說道。
陸修名點點頭:「這是自然,既然景文帝有意抹黑我們倆人,我自然也要將他從前那些不光彩的事情公之於眾的。」
查了這麼多年,他多少還是有些證據的,要想證明景文帝賣國求榮倒不是一件什麼難事。
方秉槐又說道:「既然如此,那就更不用擔心了,我相信馮家軍也都是能夠明辨是非之人,這馮家軍中雖然有從前馮應淮的人手,但也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是我親自招來的,拿的可都是玉霞坊的銀子。」
此話倒是不假。
方秉槐之前整頓馮家軍時可謂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不僅重新編排了形制,而且還親自參與了訓練,這些馮家軍的人可都是看在眼裡的。
此番就算是不能將馮家軍悉數收編,左右也還是有幾萬人是願意跟著方秉槐打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