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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詩盡燈殘天未明(一)

2024-08-31 08:55:15 作者: 一枕客夢

  聽到此處方秉槐問道:「所以這唐掌柜也曾經是泗水縣的人?還曾經在前朝做過官?」

  聽瀾點頭:「沒錯,唐世宏乃是前朝戶部侍郎。」

  然後她又繼續說了下去。

  一年之後,同樣是一個雨天。

  「長袖舞最講究的就是變幻莫測,以柔克剛,將內力匯集在絲帶之上,就如同水之變換一般,你可明白了?」

  聽瀾怔怔點了點頭,在心中默默回放剛才師父的招式,模仿著側腰而下,將袖中的絲帶彈了出去,重重擊在面前的一塊大石頭上,她本以為這次自己已經用盡了全部的內力,以為這次那石頭定然會粉碎,可那石頭卻只是微微往後移動了一小步,這讓她頗有些沮喪。

  「聽瀾,不要總是想著去模仿我的招數,這長袖舞講究的就是一個變幻莫測,出招迅速,如此才能讓人始料不及,若是你在心中早就想好了下一招到底應該怎麼出,思慮過多,反而削弱了這長袖舞的威力。」

  聽瀾又點點頭,嘆了一口氣道:「長袖舞怎麼這麼難學啊。」

  半年前好不容易她不用再整日扎馬步、倒立,她本以為總算能夠學一些招式,沒想到這長袖舞卻這麼難學,都已經半年時間了,她甚至現在連一塊石頭都擊不碎,難免有些喪氣。

  之前她還以為自己頗有武學天賦,曾答應盈夏要護送她去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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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整天聽瀾都有些悶悶不樂,晚上見到盈夏的時候也耷拉著臉,一言不發。

  盈夏一眼就看出來了聽瀾心情不好,於是問她道:「聽瀾女俠,這是怎麼了?什麼事情竟然能夠讓聽瀾如此煩惱?」

  聽瀾抬頭看了看盈夏,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是問盈夏道:「盈夏,你的簪子做得怎麼樣了?」

  盈夏從面前的匣子裡取出一支簪子道:「你看,還差最後一道工序了。」

  聽瀾小心接過那簪子,雖然她平日裡大大咧咧,是不太懂這些金銀首飾之物的,不過她瞧著那簪子上面雕刻額彩鳳栩栩如生,簪頭的雪蓮也是精美非凡,每一篇花瓣之上還鏤空鑲嵌了珍珠,如此細緻的工藝,也只有盈夏能做出來了。

  簪尾處還留下了幾個小字:玉霞坊。

  聽瀾問道:「盈夏,你連名字都想好了?」

  盈夏點頭道:「沒錯,聽瀾,你覺得這個名字如何?我上次還托劉二伯進京去幫我挑選了好幾處店鋪呢,到時候你可得幫我參謀參謀。」

  「好。」聽瀾點點頭。

  盈夏又道:「這簪子還差最後一步,聽唐大哥說那姑娘長得溫婉動人,所以我覺得這簪子也要不落俗套才是,於是設計一個吊墜,約莫還有幾日就能完成了,唐大哥在京城也穩定了下來,到時候我們便一起進京吧。」

  唐世宏托盈夏幫他做這簪子時曾經答應盈夏,等簪子做成之後他便派人來淮南接她前往玉京,到時候會拿出一部分俸祿資助盈夏在玉京城中開一家首飾鋪子,就當作是報酬。

  盈夏知道這簪子對唐世宏而言舉足輕重,因此也是一直精雕細琢,做了快一年才算做好了,她心中是十分滿意的。

  聽瀾緊跟著點了點頭,她想著等護送盈夏進京之後她也算是幫盈夏完成了此生心愿,自己也能夠流浪江湖,做一個無憂無慮、行俠仗義的女俠了,想到此處,頓時早晨練功的陰霾便不復存在了。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一陣打鬥聲。

  「爾等宵小也配?」

  聽瀾隱約聽到了師父的聲音,於是回頭對盈夏說道:「盈夏,你就在房間裡邊不要出來,我去看看,好像是師父那邊出了什麼事。」

  盈夏此刻已經有些惶恐,連忙點點頭,又拉住聽瀾道:「一定要小心!」

  聽瀾拍了拍盈夏的肩膀,示意她放心,隨後便走出房門,四下探望了一番,又小心把門關上,往師父的房間走了過去。

  剛到院子中她便感覺自己不小心踢到了什麼東西,借著月色湊近一看,差點把她嚇了一跳——那是一個血肉模糊的黑衣人!

  雖說她整日練功,可是卻沒有殺過人,也從來沒有見過死狀如此慘烈之人,心跳不免加快了幾分。

  看來真的出什麼事情了。

  她心中頗有些擔心師父,還記得當年救下師父的時候她就已經奄奄一息了,後來她也曾經問過是誰把她傷成這樣,她只說是因為江湖紛爭,還說希望她們二人不要暴露她的行蹤,江湖上的血雨腥風她見得多了,現在只想留在這泗水縣做個閒雲野鶴之人。

  難不成是師父的仇家找上門來了?

  這時只聽見「轟——」地一聲,只見一個人從師父的房門前被踢了出來,直直倒在了她的面前,緊跟著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師父!

  「師父!」她連忙上去扶著師父,「你怎麼了?」

  她剛扶起師父的手臂,只覺得手掌一陣黏膩的溫熱,鬆手一看,只見手掌上全是獻血,而師父整個人看起來也嘴唇蒼白,渾身上下都是傷,尤其是大腿上一道約莫一寸深的傷口,幾乎皮開肉綻了,一直在往外淌血。

  「快走!」她一把推開聽瀾,「不該打聽的就別打聽。」

  聽瀾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這時她卻瞧見房門中一瘸一拐走出來了另外一個黑衣人,那黑衣人似乎也受了很重的傷,只見他緩緩拿起一根銀針往這邊擲來,聽瀾知道此刻再叫師父躲開肯定是來不及了,於是她也沒有多想,衝上前替師父擋住了這銀針。

  可她剛擋下這銀針就發覺不對勁了。

  不過半秒的時間,她只覺得渾身疼痛難忍,五臟六腑就像是被人活活撕裂了一般,頓時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那血也不是紅色,而是墨黑色。

  「不要命了你!」

  聽瀾有些虛弱,此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就算是知道,她也疼的沒有力氣說出來了。

  師父強忍疼痛匯集全身真氣到了手腕處,頓時一根絲帶飄了出來,狠狠纏繞住了剛才那個偷襲的黑衣人,黑衣人本就受了重傷,此刻也是無處可逃,只能任由那絲帶活活將自己的脖子纏住,扭曲著被掐死了。

  等解決了那黑衣人,她這才看向聽瀾。

  來不及多想了,也顧不得身上的傷,她將聽瀾扶起後盤腿坐在地上,她自己坐在聽瀾身後,然後屏息凝神,運功將自己體內的真氣源源不斷輸送到聽瀾體內。

  聽瀾只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好像在逆流一般,雖然有些難受,可剛才那撕裂般的疼痛卻稍微減輕了一些。

  「好在你基本功紮實,體質也不算太差,合歡門的毒一向無藥可解,我也只能暫且試試這法子能不能幫你把毒素逼出來了,你忍著些。」

  說罷,她又一次運功往聽瀾體內注入真氣。

  「這股內力及其強勁,並非常人所能忍受,可你若是想要活命,就無論如何都要忍住,調整氣息,將這內力融入到自己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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