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料得年年斷腸處(四)
2024-08-31 08:55:05
作者: 一枕客夢
方秉槐連忙擺手道:「坊主不必客氣,護你周全這本就是我應該做的事情,坊主收留了我家表妹,對我和表妹而言已經是大恩。」
但聽瀾根本沒管她這一番話,說著便起身下腰,只見兩根絲帶從她袖中滑了出來,將方秉槐捆在一起,緊接著她又舞動雙手,動作柔美仿佛真的在山林之中起舞一般,兩人盤坐在一旁,聽瀾伸出雙手為方秉槐傳功:「這長袖舞重在內功,其要義乃是用內力驅動絲帶,以柔克剛,你所修習的月牙刀法重在外力,講究的是力大勁狠,女子學習刀法倒是少見,畢竟男子的力勁還是要大些,所以難免你學這種武功有些吃虧。」
說完她頓了頓,又收手調息了一番,緊接著她一個彈指,那些絲帶又迅速收了回來,然後她再次蓄力為方秉槐傳送內力。
一股氣息湧入方秉槐的五臟六腑,她也不禁暗自感嘆這四成的功力已經如此渾厚,若是有十成,只怕是在江湖上也鮮少有人能達到如此境界。
聽瀾又緩緩道來:「不過你學這刀法也並非全是劣勢,常言道女子都是水做的,所以你修習刀法,最重要的不是練蠻勁,而是在於這招數的變換,所以長袖舞對你而言,大有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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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秉槐知道她所言非虛,從前師傅也是這麼跟她說的。
她之所以選擇刀月牙刀,而不是像大多數江湖女子一般選擇更加柔軟的鞭子,或者是稍微輕一些的短劍、長劍,是因為宋家軍向來就是以刀法著名,她作為宋毅的女兒,宋家的後代,自然不能讓老祖宗傳下來的武藝在她這裡斷了。
聯繫刀法也確實並非易事,尤其是對她一個女兒家而言。
首先這刀就比別的武器要重一些,尋常女子想要舉起來都不簡單,更何況還要揮舞,還要使出變幻莫測的招數。
突然一股強勁的真氣注入了體內,打斷了方秉槐的思緒,她只能強行調息,按照師父教授的方法氣沉丹田,這才慢慢馴服了那股內力,將其融匯到了自己的體內。
聽瀾見狀笑道:「我果然沒有選錯人。」
她知道自己體內的真氣霸道強勁,若非是方秉槐這般從小練習刀法,體質健強的人,尋常人是接受不了的。
又過了一會,她這才收手問道:「感覺如何?」
方秉槐深吸了一口氣,運功調息,只覺得渾身精力充沛,內力雄厚。
方秉槐答道:「感覺體內真氣充沛欲溢。」
「嗯,你練的是刀法,我也就不便再教你這絲帶了,你大可試試將這真氣凝聚在刀鋒,看看威力如何。」聽瀾剛才運功消耗了太多的精力,此刻有些疲憊,支撐著身子坐了下來。
方秉槐拔出月牙刀,只覺得手掌上內力源源不斷輸送而來,凝聚在刀鋒上,整個人不自覺的便跟著那內力舞動了月牙刀,一整套刀法行雲流水,刀刃所過之處都能見到一陣白光。
她不免驚嘆一句:「長袖舞果然名不虛傳。」
聽瀾笑道:「一套武功絕學能在江湖上流傳這麼久,自然是有其過人之處的,刀不及鞭子、絲帶等物,是近戰所用的武器,可現在配上這內功,便可以殺人於百步之外,只要你勤加練習,用起來便能遊刃有餘了。」
說罷,她扶住了額頭,咳嗽了幾聲。
方秉槐見狀連忙問道:「坊主可是有什麼不適?」
聽瀾強撐著搖了搖頭,然後領著方秉槐到了偏房:「此處便是今晚你歇息的地方,若是沒什麼事,我就先回房休息了。」
方秉槐點點頭,等到那些婢女把剛才的飯菜收拾好之後,她便又縱身躍到了閣樓頂端。
華燈初上,玉京城仍舊還是一片喧鬧和繁華。
好巧不巧,此刻她正好看見了皇后的馬車從宣平侯府駛出往宮中而去。
置身在這高處俯瞰,倒覺得別有一種自由瀟灑的感覺。
方秉槐又往視線右邊看去,辨認出了鎮國將軍府的位置,將軍府外也點起了燈籠,這個時辰想必景湛和陸修名正在府中用晚膳吧。
自從陸修名成了內閣次輔之後政務便繁忙了起來,元寧國前朝眾多官員相繼被撤職,百廢待興,兵部在江子書帶領下剛有起色,可江子書卻命喪棠州,還真是多事之秋。
也不知道陸修名和景湛現在是否安好?
她歪著頭又看了看鎮國將軍府,在心裡默默想著從此以後自己就是這府邸的女主人了,戰場廝殺,江湖漂泊,腥風血雨後終於有了歸宿,想來也還是不錯的。
這時她突然瞥見閣樓下的紅燈籠旁邊有個人影在朝這邊招手,仔細辨認之後原來是裴徴君。
她來找她應該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方秉槐如今有了聽瀾的內力,只覺得渾身上下也輕盈了許多,她輕輕一躍便穩穩停在了裴徴君面前,問道:「裴姑娘可是發現了什麼?」
裴徴君將她帶到了一個較為隱蔽的地方,又四處張望著沒什麼人,這才說道:「方姑娘,這玉霞坊果然有問題。」
「裴姑娘發現了什麼?」方秉槐連忙問道。
裴徴君道:「我聽與我同住的若水姑娘提及說玉霞坊內有個偏殿乃是禁地,尋常女工是不能進入的,然後她還說那偏殿是不是會傳來如同嬰兒哭泣一般的詭異聲音,方姑娘,我獨自一人不敢前去,所以這才來找你。」
方秉槐聽完沉吟了一會後道:「裴姑娘帶路吧。」
於是裴徴君點頭走在前面,兩人繞過了一條長長的走廊,又穿過了幾處亭台,方秉槐只覺得越走越遠,就在她隱約感覺有些不對勁的時候,這時裴徴君突然停下了腳步,指著面前一處破敗不堪的小屋說道:「按照若水姑娘所說,應該就是這裡了。」
方秉槐打量了一番那小屋,實在是沒覺得此處有什麼奇怪的,看起來不過就是一間荒廢了很久的屋子而已。
就在她準備轉身問裴徴君到底那若水姑娘跟她說了些什麼的時候,卻見裴徴君陰著臉從腰間拿出了一把匕首,那匕首在月光的照射下泛著寒冷的銀光,裴徴君整個人也散發著一種詭譎的氣息,她還沒等方秉槐開口,就將那匕首向方秉槐刺去。
方秉槐此刻也意識到了,這人根本就不是裴徴君!
她被騙了!
她勉強躲開了匕首,只見那人又從袖口拿出了十幾根銀針迅速向方秉槐擲來,方秉槐縱身跳躍,躲開了那些銀針,回頭卻見其中一根插進了身後的樹叢之中,周圍的一片雜草瞬時就萎焉泛黃,喪失了生機。
好厲害的毒!
方秉槐皺起眉頭道:「你到底是誰?」